宋慈又问他道:“沈大人,听说你还调查了姜文英的弟弟姜文贤是吗?”沈福仪道:“是的宋大人,因为据姜文英家的邻居反应,姜文贤十天前曾经拜访过姜文英,因此下官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宋慈道:“是吗,那姜文贤是何说法?”沈福仪道:“姜文贤说十天前的中午,他拜访了姜文英,并在姜家吃了中饭,然而回去后,身体便觉不适,下官问他到底有何不适?他说有些轻微的头晕,轻微的恶心欲吐感,但他没有多想,以为是酒菜吃多了,又吃得太过油腻所引起的。加上初夏时节,天气聚暖,他本来也有些头晕脑胀的,也就没有注意。”
听宋慈说他自己也中过半夏之毒,沈福仪更加好奇了,便问宋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宋慈如实说道:
“沈大人看到宋某身边的两位护卫没有?这拿剑的叫冯天麟,拿刀的叫王勇。两位俱是武艺高强,侠肝义胆之士,而王勇在来我提刑司之前,是南恩州有名的猎人。
去年十月,宋某结束了对于南恩州刑狱的巡查,破了‘十八罗汉案’,也收了王勇做护卫,便回到了韶州提刑司衙门。
当时政通人和,太平无事,王勇便常常去提刑司附近的‘鹿鸣山’打猎,打来一些斑鸠,鹧鸪之类的给宋某下酒,宋某津津有味地享用了几个月,年后就出现了咽痛,失音,喉咙肿胀,吞咽困难等症状。起初,宋某以为是美酒野味吃得太多,导致体内上火生热,便自己给自己开了方子,吃了一段时间。
然而药吃下去了,症状非但没有丝毫改善,相反却还在逐步发展,严重时呼吸困难,几乎便要死去。
实在没办法了,宋某便让王勇带路,去逛鹿鸣山,想看看王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打来的鹧鸪与斑鸠。这才发现,王勇打猎之地,三三两两地长着一些野生的半夏。
那半夏像玉米一样,一粒一粒的,晶莹剔透,圆润饱满,吸引了很多野鸟来吃,其中就有鹧鸪和斑鸠。
直到此时,宋某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症状原来是半夏中毒。
王勇打来的斑鸠和鹧鸪,是经常以野生的半夏为食的,它们的肉中其实已经积累了半夏之毒,宋某吃它们的肉,也就间接地中了半夏之毒。
明白了这一点,宋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办法就是吃生姜,姜能解半夏毒,是许多医书都明确记载过的,不会有错。
宋某记得,当时自己是直接从厨房切了一片生姜来吃,你猜怎么着,就感觉生姜的味道根本不辣,不难吃,而是甜美舒适无比。宋某知道这是对症了,于是便天天吃,前后吃了一斤多生姜,原本那些症状便统统消失了。可见生姜能解半夏之毒的说法,是可靠的。
这也足以说明,刘大用的这个方子,虽然用到了生半夏,但在剂量更大的生姜的监制之下,这方子是不可能同时毒死姜文英家七口人的。”
宋慈的现身说法,令沈福仪再无疑议,从此排除了姜家上下是半夏中毒的干扰,重新回到了是黑骷髅或鬼馒头中毒的思路上来。
宋慈又问他道:“沈大人,听说你还调查了姜文英的弟弟姜文贤是吗?”
沈福仪道:“是的宋大人,因为据姜文英家的邻居反应,姜文贤十天前曾经拜访过姜文英,因此下官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宋慈道:“是吗,那姜文贤是何说法?”
沈福仪道:“姜文贤说十天前的中午,他拜访了姜文英,并在姜家吃了中饭,然而回去后,身体便觉不适,下官问他到底有何不适?他说有些轻微的头晕,轻微的恶心欲吐感,但他没有多想,以为是酒菜吃多了,又吃得太过油腻所引起的。加上初夏时节,天气聚暖,他本来也有些头晕脑胀的,也就没有注意。”
宋慈道:“看来姜家上下的中毒症状已经持久蛮久了,最早可追溯到十天前了。”
沈福仪道:“宋大人的意思,是姜文贤的症状也是中毒反应是吗?”
宋慈道:“没错,宋某认为,姜文贤也是黑骷髅中毒,只不过凶手投毒的方式,是由小量到大量,逐步推进,因此,十天之前姜家的饭菜之中,毒性还不大,所产生的症状也很容易忽略过去。”
沈福仪道:“那就奇怪了,难道说这个投毒者可以自由出入姜家,能天天对着姜家的饭菜下毒而不被发现,这人莫非有隐身的法术?”
宋慈道:“不须要隐身的法术,只须将毒药投入井中,投入水缸中便可。只要姜家的井水,水缸水有毒,那么毒性自然会通过每天的烹饪,带到饭菜之中,从而导致长期的慢性的中毒。”
沈福仪道:“可姜家并没发现有水井啊。另外,如果井水或水缸水有毒,那么十多天来,姜家上下天天吃带毒的水,也没产生多严重的症状,怎么三天前一下子就全家毒倒了?可见就算是井水或水缸投毒,凶手也是二次投毒,甚至多次投毒啊,其中三天前的那tຊ一次投毒量最大,才最终一下子将所有吃饭的人毒死了。所以下官认为,这个投毒者一定是姜家的熟人,才能一次次进入姜家,实施投毒。”
宋慈想了想,道:“沈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宋某刚来端溪,尚未进入姜家亲自查看,因此宋某先保留意见,等亲自查看过姜家的情况之后再说。”
宋,沈两人正说着,金桂山房的武丰也带人赶到了。他们个个面如死灰,垂头丧气的,见了武德庭的尸体,就跪下来哭。
哭够了,便问沈福仪是不是可以将尸体抬走了?沈福仪看了看宋慈,见宋慈没有提出异议,便同意了武丰等人的请求。
武丰等人见知县大人同意了,便开始抬着尸体往外走。宋慈叫住武丰道:“武丰,你在金桂山房做了多少年了?”
武丰道:“五六年了。”
宋慈道:“你跟武员外是什么关系?”
武丰道:“堂房侄子。”
宋慈道:“你知道武员外,武德庭父子得罪过什么人没有?或者说有跟谁结过怨没有?”
武丰道:“没听说过啊。员外也好,德庭也好,都是有情有义,乐善好施的好人啊,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也没听说与人结怨啊。怎么听大人的意思,好像凶手这次毒杀姜家上下,是冲着我家少主武德庭来的?”
宋慈道:“没错。本官就是这样认为的。同样的毒药,差不多的中毒时间,武员外毒死了,武德庭毒死了,你觉得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吗?除非本来就是处在同一个阴谋之中啊。”
武丰道:“员外他平时应酬较多,三教九流,无不来往,还有可能与人结怨,可德庭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秀才啊。小的是金桂山房的护院,知道得最清楚,德庭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朋友都不交,就是埋头苦学的读书人,他能得罪谁呢?”
宋慈被武丰问得语塞,见他情绪又激动起来,只好安抚他道:“你先将武德庭的尸体送回山庄,好生处理后事,宋某自会加紧调查,争取早日侦破此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