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周献几乎瞬间睁开了眼,借着透进窗纸的月色,他看到殷问酒拖着被子,像个女鬼一般光脚踩在地上朝他走了过来。冷白的赤足让脚踝处的红绳格外显眼。等她走的近了些,周献才看见那红绳上挂着一个铜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确毫无声响!可殷问酒说:“铃铛还在吵,好烦。”这副画面配上她幽幽的声音,着实让周献心跳快了些。殷问酒迷迷糊糊的,全然把周献当成了蓝空桑。见她作势就准备往床上来,周献忍不住出声叫道:“殷姑娘?”
交易?
是周献多虑了,殷问酒这副惨样还能说出如此狂妄的语气。
哪里与寻常女子一样。
她歪歪斜斜的半躺在软塌上,没个正经样子,就差再补上一句:你还不快感恩戴德!
不见周献应答。
她又问:“你觉得我厉害不厉害?”
周献看着她要死不活的状态,从心点评道:“眼下看着一般”
殷问酒眼一翻,“那难怪你打小就能同楼还明做朋友。”
都瞎的很。
周献面上又带了笑意,“所以解释,还有交易,都先说来听听。”
殷问酒此刻已经感觉舒服了不少,她掏出一张黄符,“在这之前,我得先证明给你看看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她轻飘飘的扬了那黄符。
符咒飘起的间隙只见她修长的手指随意掐了个诀,那黄符自燃成一缕烟飘散,殷问酒说:“周献,你不可算。”
“何为不可算?”
“这天底下不可算之人只有两种,天子……和我。”
“……”
门外传来暗卫的声音,周献去接了食盒进来。
他一碟碟的往软榻上的矮桌上摆,两人都不说话,在赌一口什么气似的。
“整个上京城都知道,我就是一个闲散王爷,不干什么……正经事。”
殷问酒赌赢了。
她笑着把自已摆坐正了些,桌上是一碗桂花银耳羹,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
她拿起汤勺,慢慢悠悠的喝着银耳羹,磨蹭够了这才开口说道:“给你提一个醒,千万别随便告诉旁人你的生辰八字。”
作为皇子,这点自然是无需殷问酒提醒,他们的生辰八字在钦天监都是机密。
“但有一种人,防不胜防,比如……我。”
她在摸他脸的时候,顺下了周献肩头一根断发。
这对于殷问酒来说,等同于知道生辰八字,只不过只能凭着发丝算上一卦而已。
而周献,她什么都算不出。
有天子之气的皇子可能不止一个,或许太子也有,因为乾坤未定。
但丝毫算不出来的……就足以说明,如无意外,这宫里的帝位,未来会是这个闲散王爷的。
周献在另一端坐下,听了这句话也没多大情绪,只淡淡道:“那你还挺危险的。”
“你也可以夸我厉害。”
她一碗银耳羹都没喝完便放下了勺子,显然没准备再吃。
“说回正事,轻浮你的解释正是因为你身上有天子之气,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楼府发生的事楼还明跟你说过了吧?咒怨为何物无需我再解释吧?”
周献:“嗯,说过。”
殷问酒又往下躺了些,她还是累的,“如你所知,画了血符要命,不画血符也要命,楼家的咒怨一日不解,我这副身体怕是要比楼老太太走的还早。
但跟你在一起能让我舒服,你的天子之气,比我的符咒还能起到屏蔽怨气的作用。
所以周献,不管是看在你跟楼还明的关系,还是看在我这么厉害的份上,你都不会期望我死吧?”
周献:“嗯,不期望。”
“那交易是什么呢?”
殷问酒抬了抬眼皮,“我这么厉害的人对你有所求,这还不算你获得交易权吗?只要你要的,只要我能力范围能做,不伤天害理的,我都满足你。”
周献点了点头,“听起来感觉不错。”
殷问酒的眼皮又阖上了,好像随时要睡过去,“把东西撤了吧,我洗漱过了,帮我拿一床被子来,今天就不霸占你的床了。”
“多谢。”
果然是有求于人,难得她还补了句谢。
周献没动,看着殷问酒毫无血气的脸问道:“同我住一间房就能好受些吗?”
“嗯。”
“不再吃点吗?”
“嗯。”
“你今天,吃的太少了。”
蓝空桑说她没吃晚饭,大概是忙着去侯府了。
那这人今日一天,只在中午吃了几口饭菜,喝了两杯酒,眼下又喝了不到半碗羹。
着实少了些。
那眼皮已经阖上的人又幽幽睁开,无言的盯着周献。
满眼净是不耐烦。
周献站起了身,把矮桌推到一角,“我是担心你这样下去,没等我对你有所求,你先把自已饿死了。”
……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是自酒泉客栈后的第二次。
她那时候一路莫名其妙的行为,也都得到了解释。
但比起客栈来说,献王的卧室要大的多。
周献虽有些不自在,但离的远了,殷问酒又安静的像没有呼吸般,他很快便也睡了。
半夜,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周献几乎瞬间睁开了眼,借着透进窗纸的月色,他看到殷问酒拖着被子,像个女鬼一般光脚踩在地上朝他走了过来。
冷白的赤足让脚踝处的红绳格外显眼。
等她走的近了些,周献才看见那红绳上挂着一个铜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
确毫无声响!
可殷问酒说:“铃铛还在吵,好烦。”
这副画面配上她幽幽的声音,着实让周献心跳快了些。
殷问酒迷迷糊糊的,全然把周献当成了蓝空桑。
见她作势就准备往床上来,周献忍不住出声叫道:“殷姑娘?”
“周献!”
殷问酒困极了,累极了。
反应过来是周献后她脚步倒腾的更快了,“你房间大概太大了,我还是难受。”
眼瞅着人转眼就站到了床边,周献问她:“你要如何?”
“能让我上床吗?”她问的礼貌。
周献:“…………不能。”
“你床很大,我很安静,我只占一个角落。”
“……不能。”
“周献!”她又不耐烦了。
“我不习惯与人同睡。”何况你还是个女人……
殷问酒没办法了,左右是她有求于人,只好再退一步,“那你帮我把贵妃榻拖过来可行?我离你近一点。”
周献不止拖来了贵妃榻,他还拖来了一道屏风拦在床与榻之间。
好在后半夜殷问酒睡的安稳。
次日一早。
蓝空桑悄无声息的把人原路背了回去。
日头高照时,怨气是无法汇聚的,但楼府的黑气太重,阴暗角落多少还藏着些。
殷问酒又补了一个回笼觉,睡的极不安稳。
不到午时,门外便传来人声。
“侯爷过来看老夫人了,大夫人请殷姑娘去前厅认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