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真多。”她说。狂风骤雨扑面而来,李存安不再收敛,用力抱紧怀里的人,似要揉碎,似要拆吃入腹。隔着他们的千山万水,迢迢岁月,都被他们碾碎。李存安上气不接下气,陈宜也喘个不停。湿润的搅动声在山洞回响,充斥彼此的耳膜,搅得脑子都成了浆糊,黏黏糊糊。每一次动作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尽情狂欢,尽力弥补彼此,不再去算谁对不起谁,谁需要谁,只用力吞食彼此。李存安覆在陈宜身上。水汽在洞顶凝成水滴,滴在他隆起的肩胛骨。
不轻不重的啃咬,湿热的呼吸喷在耳廓,李存安闭目皱眉,神色扭曲。
轻覆在他胸口的那只手也不规矩,略长的指甲轻轻地剐蹭、转圈。
“陈宜,”李存安受不了,捉住陈宜作乱的手,推开她道:“打哪学的这些乌糟东西?”
他的嗓音沙哑,仿佛声带被烧坏。身体很诚实,动作却在拒绝。
陈宜挑眉,“乌糟?你藏在床铺下头,夜里偷看的时候,可没觉得乌糟。”
李存安头皮发麻,陈宜翻过他的床铺!
自进陈府,邻里的少爷们总拿春宫图和话本调笑他。起初,他羞红脸逃跑,后来他厚着脸皮,当他们面朗声阅读,还评价,这个画得不行、那个写得太假。直到少爷们觉得无趣,不再捉弄他。
可打那起,李存安有了隐秘的欲望。他不敢同别人说,只能淘来一本又一本火辣的画册和话本,在无人的深夜偷偷解决。
那些东西都藏在床铺下头。
那时候,陈宜才十四五岁,怎么能看?!
“你,你看了哪本?”他结巴道。
陈宜轻笑,脑袋靠在他肩上,脸埋在衣服里,只露出烧红的耳廓。
“都看了。”她说。
她把李存安的发尾绕在指尖,手指时重时轻地攀爬上他的脊背,若即若离,酥酥麻麻。
李存安还要推开她,她亲吻李存安的耳垂,热气喷进耳道,又是一阵酥痒。
她满含委屈搂住李存安的脖子,“不要拒绝我。”
李存安的手停在她的胳膊,推拒变成安抚。
“如果我们谈的事成了,不日即上战场,刀剑无眼,”她轻吻李存安脖颈露出的一截皮肤,声音更清晰地钻进李存安的耳道,“我,或者你,随时会死。”
战争总是伴随性征服,似乎知道自己下一刻就会丢命,士兵们寸阴是竞地暴力索取。河西军律不许剥夺百姓,妓院暗娼始终禁不掉。
李存安常常瞧不起那些管不住自己的士兵,这一刻终于明白,食色性也。性,和吃一样,是普罗大众最朴素的欲望。
他以前能拒绝,是人不对。
他再也按捺不住。
手臂穿过腿弯,李存安一把抱起陈宜。身体腾空,陈宜轻呼一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新生的绿草被踩塌,石阶越来越远。
李存安抱着陈宜,往树林深处走去。他还没想好要在哪,总归不能是随时会被发现的地方。
他们越走越深。
陈宜越过他肩头,只露一双眼,手指无声指向树林后的石壁,石壁上蜿蜒爬满藤蔓。待人走近才发现,藤蔓悬挂在石头上。
李存安掀开垂下的藤蔓,发现后面黑漆漆的山洞。
李存安没问陈宜怎么知道这里,他现在没有心思问,也没余力思考其他,满心都是温香软玉。
回鹘的衣裳就靠一根腰带束住,拆开腰带,挂在身上的布料轻轻一拽,就像白蛇蜕皮,露出白皙的嫩肉。
皮草垫在身下,黑暗里,陈宜笨拙地尝试解他的衣服,层层叠叠的腰带和中衣快把她逼疯,气得上手拉扯,想靠蛮力拽开,结果腰带都缠在一起,团成一个死结。
“你哪会伺候人,”李存安捉住她的人,轻吻指节,“还是我伺候你吧。”
汗水淋漓,两人身上都沾了酒味,体热蒸腾,彼此的气味交缠在一起,比烈酒还要醉人。
陈宜仰头,小猫叫似的,哼出一句“安哥哥”。
李存安当即激动地掐住她的腰,肌肤相接。
黑暗里,他们看不清彼此,触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敏感。陈宜碰到李存安的鼓动的胸,像被烫到,缩回手,紧接着,被更滚热的一只手握着,带着她向下游走。
“你看了那么多话本,没学过吗?”他笑着问,问得陈宜面红耳赤,庆幸他看不见。
陈宜不出声,他锲而不舍。
“小宜,我的好小宜,告诉我,你都看过些什么?”
陈宜羞得不行,慌不迭地摇头,李存安还在耳边催促她。
她一恼,手指顿挫,猛然抚上去。在李存安浑身战栗时,啃咬住他的唇。
“废话真多。”她说。
狂风骤雨扑面而来,李存安不再收敛,用力抱紧怀里的人,似要揉碎,似要拆吃入腹。
隔着他们的千山万水,迢迢岁月,都被他们碾碎。
李存安上气不接下气,陈宜也喘个不停。
湿润的搅动声在山洞回响,充斥彼此的耳膜,搅得脑子都成了浆糊,黏黏糊糊。
每一次动作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尽情狂欢,尽力弥补彼此,不再去算谁对不起谁,谁需要谁,只用力吞食彼此。
李存安覆在陈宜身上。
水汽在洞顶凝成水滴,滴在他隆起的肩胛骨。
“那边有柴火和火折子。”陈宜的手腕柔若无骨,指完就跌落头顶。
李存安撑起身子,亲吻她嘴唇,捡起衣裳遮盖陈宜的身子,自己随便拢了件外套,钻去角落点火。
亮光登时照亮洞穴。
洞穴中间堆积麻袋,隐约从形状能辨认是薯类和玉米,一旁还有数床棉被,已经生霉。
“这里是寨民避难的地方。”陈宜躺在原地,动也不动,她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一副餍足的模样。
外头的烟火已经停了,山风穿过树林和藤蔓,钻进山洞。
陈宜冻得哆嗦,搂紧自己。
李存安紧蹭她,搂住她胳膊,腿也搭在她腿上,四肢并用,陈宜被抱得动弹不得,还挺暖和。
“再抱一会儿。”李存安说。
他闭着眼,睫毛投影在眼下,又长又密。陈宜想摸一摸,腾不出手,只得用嘴唇碰了一下。
李存安微笑,任她亲吻,没有睁开眼睛。
“我要娶你为妻,还要和你去庐州定居,”他反客为主,轻啄陈宜,“你相信我。”
他的语气陈恳,目光沉沉。
“各地节度使各有所图,说到底,不过是名利。要权势滔天,还要名留青史、万代歌颂,绝不会主动戴上不忠的帽子。”
“李嗣行也一样。”
“至于小皇帝,分离节度使子嗣,削弱节度使力量,简直求之不得。”
“我有办法的,”他亲吻陈宜头发,“你等等我。”
陈宜捂住胸口,坐起身。
回鹘衣服脱得容易,穿也容易。她自顾自地穿好衣服,背对李存安,留给他冷情的背影。
“没有关系,”她束拢头发,整理衣裳,“都不重要。”
李存安觉察不对,皱眉等她说下去。
她轻笑,就着火堆搓手。
这么会功夫周遭空气都冷下来。
“我没想绑住你,你也千万别想绑住我。”
“我一定要回庐州的,不管你回不回去。不过,即使你不回来,我也会打扫干净你的房子。”
她系紧腰间的香囊,手指摩挲山楂娃娃,若有所思道:“也许像小媒婆那样也很好。”
拥有我们的孩子,也拥抱自己的梦想。
李存安决定不再跟她啰嗦。这人不爱听废话,只服实干。
清晨,阳光透过树叶,一缕一缕,有了形状。
陈宜伸出手掌,触摸阳光。
“走吧。”李存安牵她的手,身后是一同上山的卫兵。
昨夜疯了一夜,寨众睡得沉,都还没醒。只有泰宁和徐钧安站在寨口,遥遥挥手。泰宁的手中还拿着陈宜留的信。
“他们昨晚几时回来的,你看见没?”泰宁边挥手边问徐钧安。
“tຊ不知道,”徐钧安握住她的肩,“昨晚最后收拾篝火时,也没看见他们。”
“不过半夜好像听见声响,像是陈宜那屋开门的声音。”
石阶上的队伍渐渐远离,钻进暗道不见人影。
徐钧安和泰宁望向彼此,异口同声:“李存安昨晚在哪睡觉的?”
又一同自问自答:“陈宜屋里。”
两人仿佛发现不得了的秘密,捂住嘴唇笑出声。殊不知真相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刺激。
陈宜和李存安一行人策马,到达庭州,老远看见三位节度使大人站在城门口。
李存安瞥向燕笳,燕笳心虚低头。李存安没有责骂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哎哟,小陈宜,好久不见。”硕方节度使常自成率先迎上来,“你来了怎么也不知会我。”
他张开双臂,轻拍陈宜双臂,凑近时瞥见陈宜脖子上的红印,不着痕迹地替陈宜整理衣领,遮住印记。
陈宜看他眼色,稍退半步,离他们远一点,行礼道:“民女拜见硕方节度使、河西节度使、范阳节度使,三位大人。”
这里除了范阳节度使都认得她。
李嗣行颔首问道:“找到泰宁公主了吗?”
李存安余光望见燕笳,面不改色答:“死了。”
李嗣行眯眼,正要发作之际,陈宜补充:“泰宁公主和贴身婢女遭遇突厥马贼。主仆二人为保清白,跳崖自尽。”
李嗣行脸色变化莫测,五官扭曲,好半天才说话:“我这儿媳妇还是个烈女。”
他说儿媳妇的时候狠瞪陈宜,意有所指。陈宜迎着他的目光,回望回去,不愠不怒。
几人打了照面,一道前往朔方节度使府邸。
三只老狐狸眼神交流。
公主因突厥身亡,正是好时机灭掉突厥。若除掉这个大昭的心腹大患,三人名望更盛,各地土匪豪强定来投靠。
至于朝廷,事关皇族脸面,也没有理由阻止。
泰宁公主死得真是时候!
只是如何能稳赢不败?几人余光扫过陈宜。
这个小姑娘可以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