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呼声仍在继续,甚至越来越撕心裂肺。纪玄干脆从后门出去。正好他的大脚踩在那些小脚印上面。他比她重的多,脚印更深更大,完全盖过了方才来人的痕迹。他从后面绕到前面去,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斥道:“喊什么?”“五公子!”“公子!您可算是出来了!”众人自是惊喜,都狠狠松了一口气。五公子平平安安出来,他们这些人可算是捡回一条小命。在纪府仆从齐心协力下,火势很快便被扑灭。
老爷惩罚五公子,却不是想要五公子的命。
这个时候了,五公子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众人哪顾得上纪海对纪玄的惩罚?
众人下意识都忽略了纪玄还在受罚这事。
一个管事的一脸急色,连忙招呼小厮道:“快去请大夫,快扶五公子回去休息啊!”
纪玄盯着那大火燃烧的祠堂,径直朝前走去。
突然,他拨开人群,朝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祠堂冲去。
“五公子!”
“公子!”
“不能进去啊!”
下人们被他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都伸手去拦,却连纪玄的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于是,他们只能高声在他身后疾呼。
但纪玄仍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转眼就消失在大火里,被炙热的火舌吞没。
下人们立刻加快了灭火的速度,手底下的动作更快了,一个个赶趟儿似的在祠堂与水井之间奔波。
下人们脸上都是一脸焦急。
五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在场的这些一个也跑不了。
纪玄冲进祠堂径直朝桌案而去。
他一把掀开桌案垂落的厚重桌布。
空的。
桌案底下什么都没有。
他紧紧捂着口鼻,忍着烟熏火燎,站起身,费力地睁开眼睛。
环顾四周,除了被扔在地上的篮子,以及散落一地的食物和伤药,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刚这里藏了个人,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他紧蹙眉头,仔细地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怕万一她在哪个角落里晕倒了。
火光刺眼,炙烤得他的皮肤发烫,火辣辣地几乎要裂开一般。
烟雾弥漫,袅袅而上,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睁开眼睛也要被熏出眼泪。
纪玄忍着剧烈的刺痛,仍然在费力地寻找着。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后门上。
后门的门栓是开的!
他冲过去打开后门,看见后门口的脚印,脚印的脚尖是离开的方向的,而且乱七八糟,一路朝远方蔓延。
看得出来,是匆匆逃离留下的。
幸好,她走了。
还算是聪明,知道早早溜了。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悬在胸口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五公子!”
“五公子!”
外面的呼声仍在继续,甚至越来越撕心裂肺。
纪玄干脆从后门出去。
正好他的大脚踩在那些小脚印上面。
他比她重的多,脚印更深更大,完全盖过了方才来人的痕迹。
他从后面绕到前面去,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斥道:“喊什么?”
“五公子!”
“公子!您可算是出来了!”
众人自是惊喜,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五公子平平安安出来,他们这些人可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在纪府仆从齐心协力下,火势很快便被扑灭。
原本庄严肃穆的祠堂,如今只剩下烧得所剩无几的断壁残垣。
兀然耸立的砖石还残留着大火的余温,垮塌的截截梁柱却被烧得炭黑,几乎与浓浓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风吹过废墟,又吹向远方。
今夜的刺杀和大火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事情结束后,平静下来,一切便好像一场幻梦。
.
纪海和胡氏也都知道了此事,大夫刚到,夫妻二人也赶了过来。
大夫正给纪玄把脉。
二人一进来,便看见纪玄浑身的血,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还未来得及换。
少年脸色苍白,虚弱地倚靠在床边。
纪海到了嘴边的责骂,忽然就开不了口。
但他下午的怒气还没消,也拉不下来脸好好同这个处处惹事的儿子说话。
于是,他脸色不大好看地问:“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下人禀告说祠堂进了刺客,这刺客还放火烧了祠堂?”
“好端端的,这刺客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又在外面招惹了是非,才惹上了这样厉害的仇家?”
听着不像是关心,倒像是质问。
纪玄抬起头看了纪海一眼,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亲儿子都伤成这幅摸样了,进门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责问和怀疑。
纪玄本就脾气不好,又受了伤,自然也不会好好同纪海说话。
他冷冰冰道:“我不知道。”
“你这什么态度?”
纪海还想再问下去,胡氏连忙拉住了他,“老爷,玄儿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一进来一句关心的都没有,反倒是不停质问,这让玄儿怎么想?”
“我纪府安安定定这么多年没出过事,偏偏他一跪祠堂,祠堂就进了刺客,还放了一把大火,那都是我纪家祖宗的牌位啊!这可是对先祖不敬!”
“这刺客摆明了就是冲他去的,不是这tຊ逆子又在外面干了坏事,怎么会有刺客上门!”
“老爷,玄儿平日里是爱玩闹了些,但他怎么可能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情?”胡氏与他分辩道。
纪海正要再说下去,纪玄斥道:“够了。”
纪玄冷冷道:“今晚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问,便去问你派来看守我的那些人。”
纪玄此话,不就是在说他这个父亲的不是么!
纪海脸色更不好看了。
却又恰好被纪玄戳住了痛处,他生气却没有理由反驳。
大夫诊完了脉,也委婉地劝告道:“老爷夫人,五公子的伤险些伤到肺腑,不可轻视,须得好好静养才是。”
胡氏这才拉着纪海出去。
大夫开了方子,放下伤药便也出去了。
室内里终于安静下来。
昏黄的烛光照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和冷漠。
纪玄心底里的躁郁,像一只癫狂的野兽,在疯狂撞击着四周,好像随时要破笼而出。
他抬起一只手,缓慢地按揉着太阳穴,平缓自己的心情。
阿吉进来上药。
他先给纪玄换衣服,看见那些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的衣服时,他落在纪玄背上的手直发抖。
阿吉一个活了十几年的大男人都要控制不住地掉金豆子,眼泪都含在眼眶里,几乎包不住。
公子这得多疼啊。
费了好半天功夫,阿吉才把纪玄身上的血衣一点点撕下来,从他的皮肤上剥落下来。
上完药时,纪玄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麻麻一圈冷汗。
“好了,你出去吧。”
“是。”
阿吉出去以后,纪玄回想起今晚的事情。
距离那桩事情已经过去数十日,这批刺客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找上了门,还这么巧的选在了他独身一人被关在祠堂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