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楚行首这种人间尤物,想勾引周承山,也是奔着做正室来的。只不过,一般贵族,很少娶秦淮阁的女子,毕竟她们某种意义上也属于卖笑为生,在大多数人眼里,卖笑的人终究是低人一等。言笑实在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想问,秦淮阁是不是就是烟花柳巷之地。见她语塞,周承山只能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喝酒那次,去的就是秦淮阁。那日我的属下升官,请我喝酒是为了庆祝升官。他那人既喜欢喝酒又喜欢看漂亮姑娘,所以选择了秦淮阁。
月色如银,风朗气清。
周承山进门之后,看见言笑坐在灯下刺绣。
这是今天白天和周夫人没有完成的作品,没有困意,她便想就着灯光绣完。
他摸了摸后脑勺,寻思找点什么话题。
“晚上不要做刺绣,对眼睛不好。”
他的声音如柔风细雨,洒落言笑的心间,在她心上留下斑驳痕迹。
只有佯装认真,才能隐瞒自己隐秘的动容。
周承山对于她的冷淡渐渐习以为常。
他垂眸掩住眸中的一股落寞,所以没看到言笑耳廓的绯红。
待调整好心态之后,周承山寻摸了一圈屋内,没看到昨日买的盒子。
“我昨天拿过来的盒子呢?”
“收起来了。”言笑回答道。
“你可打开看过?”
言笑点点头:“嗯,看着是给孩子的东西,所以便收起来了。”
周承山踌躇了一下,还是张口问道:“那陆棋……你会玩么?”
“不会……”陆棋是武陵的小玩意,没传到郦国去。
周承山轻松一笑:“你这个人都没有好奇之心么?不会的东西你都不想着了解一下?”
他心想:终于有你不会的东西了!
言笑自是看出他言语中的打趣,她一向心高气傲,这种益智类的东西,就没有她不擅长的。
于是她呛声道:“想来不过是棋,同围棋或者象棋也差不到哪里去。况且只是孩子玩的,自然也不会太难。”
周承山见她上钩,欣喜不已:“口气倒是不小,你会下围棋和象棋?”
言笑挑了挑眉:“还行吧。”
“我才不信你这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你说你那些乐器都弹得一般,可我刚在书房里听的真切,你琵琶就是比秦淮阁那些女人弹得好听。”
“秦淮阁?你们国家的那种地方么?”言笑忽然好奇,这是她第二次在他嘴里听到秦淮阁这个名字。
周承山不明所以:“哪种地方?”
“那种啊……”
“那种是哪种?”
周承山自然不知道言笑在说些什么。
从武陵建国以来,就没有青楼这种地方的存在。
武陵一直提倡一夫一妻,这种伤风败俗的地方从最开始便被取缔了。
秦淮阁不过是普通的娱乐场所,是风流雅士聚餐写诗奏曲的地方,极尽风雅,又美女云集。
在武陵,琴师舞女,全都是正经的职业,她们虽然卖笑,但真实靠的却是和客人吟诗作对的能力,几乎每一个秦淮阁的行首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
比如楚行首这种人间尤物,想勾引周承山,也是奔着做正室来的。
只不过,一般贵族,很少娶秦淮阁的女子,毕竟她们某种意义上也属于卖笑为生,在大多数人眼里,卖笑的人终究是低人一等。
言笑实在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想问,秦淮阁是不是就是烟花柳巷之地。
见她语塞,周承山只能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喝酒那次,去的就是秦淮阁。
那日我的属下升官,请我喝酒是为了庆祝升官。他那人既喜欢喝酒又喜欢看漂亮姑娘,所以选择了秦淮阁。
据说他们那的酒是最好喝的桃花酒,那里的姑娘是武陵最美的姑娘,她们的才艺也是武陵最棒的。
不过我觉得那天那个弹琵琶的姑娘,技艺还不如你的一半。”
解释完了一大段,周承山再次认真地看着言笑。
他刚刚是在很认真的在夸她。
可是言笑却只听见了那句“那里的姑娘最美”这句话,那不就是烟花柳巷了?
他说他去那喝酒了,难怪那天他们同床共枕,他的身上酒味很轻,却全都是姑娘的胭脂香味。
周承山不知道言笑的误会,他伸手戳了一下言笑的发顶。
“你在想什么,这么发呆?”
他还想摸摸她的头发来着,以前只在黑夜中摸过,如绸缎似的,令他爱不释手。
“啊?没什么……”言笑缓过神来,甩掉脑海中的一丝落寞。
才发觉他的绿豆羹已经喝完了,便起身又给他倒了一碗。
周承山没有动,只是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
“你怎么不喝?”言笑抬头,正好撞上了周承山打量她的眼眸。
周承山眯着眸子说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无趣?”
“有。”言笑认真回答。
周承山泄了气,轻声问道:“以往别人夸你的时候,你都怎么表现?”
他实在是被言笑治住了,这个女人似乎油盐不进,让他挫败感十足。
“我就很礼貌地说声谢谢啊!”
言笑一脸认真,不似在糊弄。
周承山很在意,追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没对我说谢谢?”
虽然谢谢两个字太过客气,可是他就是想跟她互动,而不是相顾无言。这让他总是摸不准对面之人心中所想。
想他熟读兵法,却拿不准这个小女子的想法,真是挫败感十足。
言笑懵了:“你刚夸我了么?说什么了?”
周承山气不打一处来:“……就当我没说吧。”
连他说什么都不注意听,可见一点也不重视他。他心中委屈地冒泡泡……
索性不再与她说话,行云流水般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闭目养神。
他不禁想到昨日母亲说的,她确定生产完要回郦国的事情。
是因为要回去,所以她才不屑于和他好好相处,是么?
他亦有自己的骄傲,做不出低下头去求人家重视自己的事!
既然不屑于他,那他也不强求,哼!
言笑见周承山有些嘟起来的嘴,不自觉弯了唇角。这人,怎么生气起来跟个顽童稚子似的?
不过气大伤身,她不想自己孩子的父亲英年早逝。
她无奈吹灭桌子上的一盏灯,走到床边脱衣躺下。
辗转反侧间,她在思考如何哄他。
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也根本没人会跟她置气。
所以如今这状况,她好像分辨不出来周承山的情绪异动的原因。
言笑再次感慨,自己这二十年实在是过的太安逸了,竟然连这些东西都分析不明白。
只是将书中的知识学了个十成十,与人相处却搞得稀巴乱。
言笑决定还是先道歉看看,试探一下自己错在哪了。
不过因为不清楚他有没有睡着,她不敢轻举妄动。
好一阵子,周承山才翻了个身,转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了正在盯着他看的言笑。
四目相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周承山马上换了个方向,正对着屋顶,赌气不再看床上之人。
言笑轻叹一口气,张口问道:“少爷,刚刚是我的不是,你不要生气。如果你夸我了,我就说一声谢谢。”
周承山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言笑,眼睛里面写满了怨怼。
言笑有些慌张,那怨怼的眼神让她心中有愧。
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索性她也转过身子,背对着周承山。
周承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喂!”
他还以为她能多少哄他几句来着!
言笑听到他很冲的一声,怯怯地转过头瞄着他,可只模糊看了一眼,她便红了整张脸——
这人因为刚刚动作幅度大,里衫松散,露出了坚实的胸肌,锁骨直愣愣地展现。
加上乌发披散在后肩,月光如水,好一幅模糊美人图。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阖上双目,心中却在默念金刚经。
“你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他的眼神像利剑一样瞄着她。
真想穿透她的皮肉,看到她的内心……
“明日陪我下棋如何?”
言笑吞咽了一口唾沫,悻悻回道:“我不会陆棋。”
“那个很简单,一教你便会。只是我们不下那个,下围棋如何?我好久都没有找到对手了。”
言笑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好。”
周承山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他想,既然她这般有诚意,那他就好心原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