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顾禹安和安礼皆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拼命阻止,否则······几人在码头附近找了一间客栈,匆匆住下。顾禹安则布置好夜里守卫的人,又在四周巡视了一圈,这才作罢。这一夜狂风呼啸,河浪不住的拍打着岸边,鬼哭一般的风声将船只的碰撞声完全掩盖。沈言酌躺在床上睁大着双眼,身下单薄的床板很是不舒服,就这样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直到清晨。这样的风雨,不知她安不安全?又住在哪里?可有被人欺负?
“小姐,小心些。”
这艘船不大,乘船的皆是寻常百姓,幸好还有空位。
翠竹先上了船,再托着苏宁安的手将她扶了上去,在她们落座后不久船便开了。
苏宁安看着随着波浪微微摆动的船,心中也忍不住兴奋的激荡着。
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长安城,又抬头看了看前方。
明朗,唾手可得!又何需回头呢?
抬手遮在自己的眉上,挡住阳光,再次看着湖面上来往的船只,景色与来时相似,心情却大为不同。
“咱们来的时候乘的也是这样的船呢。”翠竹看着另一边逐渐远去的大船,兴奋到:“咱们若是回明州,得坐那样大的船吧?”
明州,生养母亲的地方,也是她们心之所向。
苏宁安点点头,“我虽未去过,但母亲说水路、陆路皆可,不过水路要快一些。母亲总说那里一花一草皆蕴着诗意,是名副其实的江南水乡。”
翠竹听着眼中神往,好像也看到了那一方如诗如画的山水,“那咱们到时候也要坐那样大的船去咯?”
苏宁安顺着翠竹的手看过去,点了点头,忽而又抬头看了看云层渐渐厚重的天空,心中略沉,难不成要下雨?
夏日的雨水总是剧烈的,时常还伴着大风,只盼这船能行得快些,等她们上了岸再下雨就好。
否则行船时风雨交加,可不是什么好事。
······
沈言酌带了人往码头赶去,顾禹安命人拿着画像四处查找,果然有两个船老大见过苏宁安和翠竹,因着苏宁安样貌很是出众,即便以纱覆面,仍是叫人印象深刻。
“爷,苏小姐和翠竹已经乘船约半个时辰。”顾禹安得了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
站在身后的安礼瞥见沈言酌额角青筋复“突突”的跳,忍不住抹着额上的汗珠儿。
沈言酌一掌拍在桌子上,码头旁茶肆的桌椅本就粗糙,更因着沈言酌这一掌,叫茶杯原地一起一落,又震颤了好一会儿,洒出大半茶水。
店小二急忙跑出来,却见着几人的气势,不禁有些害怕,舔着嘴,终是退后几步不敢上前。
“去往哪里可打听清楚了?”沈言酌不似往日的清冷,怒容不掩,眉间黑云积聚,眸底更是酝酿着可将树连根拔起的飓风。
“那艘船为渡船,每日只是摆渡两岸的人。”顾禹安恭敬道,“苏姑娘她们去了对岸,必乘马车。”
撑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沈言酌喉间混动,呼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越发强烈的慌乱和空滞,霍然站起身,“备船!追!”
因着他们出来得匆忙,并未做好准备,又不许有片刻耽搁,于是便从船老大那里买下了一搜不大不小的船。
幸而这湖并不是很宽,渡到对岸也无需很久,所以吃食什么的不必买,只让船老大替他们开船即可。
沈言酌拧着眉,顾禹安等人虽马不停蹄的准备着,可自己的耐心却流失的极快。
紧盯着渐渐不平静的湖面,似是看到苏宁安看着笑逐渐远离,他伸手欲抓,却连一片衣角也够不到。
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剥离,这样陌生的痛感却又莫名的熟悉,似乎他在何时经历过一般。
沈言酌眼前恍惚了下,脚下往后撤了一步才定住身形,就在他几乎快要按捺不住时,一切准备就绪,即刻可以登船。
恰在此时,一阵阵的风呼啸刮起,方才只是略微有些阴的天色瞬间已经接近琥珀般的黄昏色。
安礼等人一愣,再看沈言酌的面色,更是难看的吓人。
“几位爷。”船老大急忙又拴紧了船,一句话一鞠躬道:“这马上就要下暴雨,风也越来越大,此时行船不安全呐。”
似是应了他的话,河面上一浪高过一浪。
沈言酌眼眸微眯,沉声道:“再去寻一艘稳些的船来。”
河面上的风呼啸不止,带起一阵薄雾,一时间连对岸的样子也看不清了。
“爷。”安礼看着河面上越来越大的浪涌,立刻跪了下来,“爷三思!苏姑娘固然重要,但爷的安危更重要。”
“滚开!”沈言酌死死盯着河对面,抬脚往安礼肩上就是一下,迈步就要上前。
“主子!”顾禹安带着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主子放心,待风浪一听,属下立刻带人去寻姑娘。即便姑娘已经离开了长安城,属下也定为主子寻回姑娘。”
“爷!”安礼见着沈言酌还欲上前,死死抱着他的腿,“爷三思!爷对姑娘那般好,姑娘、姑娘怎会舍得离开您?定是、定是有事······”
沈言酌紧咬着牙根儿,是啊,他对她那般好,她为何还要走?
即便不爱他,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呢?
沈言酌气息沉重,幽深的眸底似是深σw.zλ.海中的漩涡。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还有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跪下来船夫,只得咬牙道:“待风雨一停,立刻渡河!”
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顾禹安和安礼皆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拼命阻止,否则······
几人在码头附近找了一间客栈,匆匆住下。顾禹安则布置好夜里守卫的人,又在四周巡视了一圈,这才作罢。
这一夜狂风呼啸,河浪不住的拍打着岸边,鬼哭一般的风声将船只的碰撞声完全掩盖。
沈言酌躺在床上睁大着双眼,身下单薄的床板很是不舒服,就这样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直到清晨。
这样的风雨,不知她安不安全?又住在哪里?可有被人欺负?
切!没良心的!担心她干嘛?
在怒火与忧虑间摇摆不定的心绪,随着呼啸的狂风与一夜不休止的浪花声不断交织,最终还是尽数化成了担忧。
呼啸了一整夜的风雨在天蒙蒙亮时,稍有缓解之象。雨只是小了些,但风已经停了。
沈言酌带着人立刻渡河,待到了对岸,天色已经明朗。
“爷,不若先在此处歇息,属下去打听姑娘去向。”
沈言酌看着面前的几条岔道,点了点头,“你们速速打听,在前面客栈汇合。”
此处不像对岸那般繁华,甚是可说荒凉,连路也是土路。
一眼望去,也只有那一间客栈而已。
顾禹安带着几人去寻苏宁安的踪迹,安礼和另几名锦衣卫服侍在沈言酌身边。
其实这一路沈言酌都不甚明白,只不过是丢了一个女人而已,犯得着如此吗?
宫中后妃从不缺倾国倾城的,若论伺候,比她会伺候的人多得是,而且更不用他迁就,也不用他去哄。
这样叫他费心费力的女子,怎就值得他不顾一切赶了来?
甚至不惜对外称病,免了几日早朝?
可自从她不见,胸中就好像堵了一团,食之无味,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比三年前更怅然若失!
沈言酌闭了闭眼,掩去眸底烦躁,眉间却仍带着不耐。
面前的菜色已经是这间客栈最能拿得出手的了,但看在安礼眼里,还是太过粗糙。
沈言酌亦是拧着眉,虽然天未亮就已经出发,直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但依然毫无胃口。
“雨已经停了,咱们得快些······”
忽然传来的轻轻软软的语调打破了客栈一层的冷肃,沈言酌一惊,大步走向楼梯处,连带倒了椅子都未曾察觉。
安礼也是瞪大了眼,面上恭敬着,却在心里直拍大腿。
哎哟我的姑奶奶!好姑娘!幸亏你没走!真是天佛菩萨保佑!
苏宁安这边与翠竹说着话,手刚搭上扶手,却听见一阵响动,沈言酌正立在下方,眸中一片逼人的灼灼之色。
心头重重一跳,见他冷冷的就这样看着她,不喜不怒,更让她害怕。
忍不住后退一步,软软的叫了声“爷。”却见沈言酌眉头紧拧,忍不住又退了退。
紧接着是一连串重重的脚步声,眼前一花,整个人被紧紧拥住。
力道那样大,叫她连喘气也不能。
贴在他胸前,苏宁安能感到他狂乱的心跳,那样的心跳好似也在自己胸中跳动一般,叫她头脑发昏,手脚无力。
“你还想淘气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