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样的父母自私吗？明知道自己是近亲结婚还要生，倘若是抱着侥幸的心态生一个，既然一个出问题了为何还要继续生，也许是我的健康换来了这两人的任意妄为，可结果呢，又多了一个智力低下的儿子。”周晴听得怪难受的，“你爸妈自私不自私不好说，我想着一定是很相爱吧。”“我爸妈确实很相爱，到了现在这把年纪感情还是很好，我爸从没凶过我妈，两个儿子是这副模样也没有后悔过，还挺自私的，为什么不想想我哥和我弟愿不愿，又问过我愿意吗？这是一种叠加式看不到头的负担。”
沈怀夕捂着砰砰砰乱跳的胸口，眯眼看向床尾，实属是不敢睁眼看。
那头坐着宋小蓓，披头散发地坐在那里。
沈怀夕的血槽空了一半。
在光的映照下，她人有几分恐怖的呆滞，双目放空。
三更半夜的，沈怀夕直觉心脏逼向嗓子眼。
观察了好一会，确认她没什么异常，沈怀夕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蓓？”
见她没反应，沈怀夕提高了声音，“你怎么了？”
又是几秒的沉默，“小蓓，你别吓我好吗？”
“我……”宋小蓓说话的声音低哑，“我不知道，我睡不着……怀夕，我好难受。”
沈怀夕把灯光调亮，视觉上清晰过来，自然也看清宋小蓓的模样。
眼睛浮肿明显，一片狼藉。
“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沈怀夕看着狭小的空间，对宋小蓓的行为摸不准，但她点了点头，“我只有一个枕头了，要不你把枕头拿上来？”
宋小蓓把身侧的枕头拿出来，“已经拿过来了，我睡这边就可以，我没想吵醒你的，只想找个人挨着。”
沈怀夕在想她是不是遇到可怕的事了？像是被什么吓到睡不着。
早前周晴说过的话在耳边回荡，难免让人多想，“你要有事一定要说出来。”
宋小蓓躺下来。
沈怀夕分了一半被子给她。
待重新躺下后，原来浓稠的困意已经不在，睡不着了，沈怀夕睁着眼数绵羊。
数着数着她不数了，担心宋小蓓又吓她一顿，再吓一次血槽得全空。
她失眠了。
夜很静。
“怀夕……”
沈怀夕的神经一跳，压着心惊，“嗯，怎么了？”
“我睡不着，我躺在床上躺了四个小时都睡不进去，那感觉很糟糕很难受，好多天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跟你说说话。”
“好啊，我听着，你想说什么都行，我都听着。”
宋小蓓的声音异常低迷，“我说一些你不知道的吧。”
“好啊。”
过了好半晌，“我有一个大哥，他的皮肤干燥稍微刮一下就掉，跟细碎的鳞屑一样，他的身体自小就不好，听力差长得也矮小。”
沈怀夕知道了，这是一种罕见的疾病，鱼鳞病。
对面的周晴也醒来了，她醒来也有好一会了。
“我还有一个弟弟，长相很丑伴随着智商低下，我爸妈一共生了三个小孩，其中有两个是有问题的，就我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沈怀夕轻声唤她，“小蓓……”
“怀夕，你听我说吧，过了今晚我不一定有勇气说这些话了。”
“好，知道了。”
“从我懂事开始，就知道别人对我家投来异样的眼神了，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要开始学着照顾弟弟和哥哥，你们也知道的，一有时间我就去兼职，就是为了补贴家用和自己的学费。”
周晴懵了，完全不知道她是这样的家庭背景，见她平时活得还挺自在的，没有半点这方面的痕迹。
“以前我们家过得挺难的，都靠着我爸维持，我妈要留家看着我哥和我弟。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那次是因为我弟玩火烧了房子，他的手也烧伤了，当时真的很累，我一度想休学出去工作了，可我妈不愿意。”
周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蓓，你妈是在怀孕期接触了放射性的物体吗？”
“不是。”
“你爸妈是不是三代近亲结婚？”沈怀夕出声，声音不大。
宋小蓓沉默了片刻，“嗯。”
这一个“嗯”字充斥着失衡感。
“你们说这样的父母自私吗？明知道自己是近亲结婚还要生，倘若是抱着侥幸的心态生一个，既然一个出问题了为何还要继续生，也许是我的健康换来了这两人的任意妄为，可结果呢，又多了一个智力低下的儿子。”
周晴听得怪难受的，“你爸妈自私不自私不好说，我想着一定是很相爱吧。”
“我爸妈确实很相爱，到了现在这把年纪感情还是很好，我爸从没凶过我妈，两个儿子是这副模样也没有后悔过，还挺自私的，为什么不想想我哥和我弟愿不愿，又问过我愿意吗？这是一种叠加式看不到头的负担。”
她的喉咙发紧，“以前我也觉得也没什么，因为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想着熬熬就没事了，可现在我和豪伟在一起了，这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它随时会毁掉我们的感情，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我这样的出身？退一步说就算他能，那他的父母呢，根本无需多想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沈怀夕问了一直想问的，“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挺好的，我知道你们会觉得他花心，谁年轻的时候一下子就能定心了？他也是需要成长的，现在也算是事事迁就我了。”
宋小蓓一度哽咽，“我对他的感情愈深我就越难受，我最近经常失眠，情绪不稳，还对他闹脾气，闹过后我又后悔了，会对他有愧疚感，正是这份内疚又会加深我对他的感情，总觉得这样的恶性循环会让我万劫不复的。”
沈怀夕听明白了，除了感情，宋小蓓还有一份来自于父母强加给她的压力，倘若有一天她的父母不在了，她的哥哥和弟弟就是她的责任了，也许这就是她妈妈为什么不愿意她休学的原因，她要熬到毕业，找份好工作，确保能养哥哥弟弟。
这份压力早早被她隐藏，现在有了周豪伟，加上她爸爸最近病了，宋小蓓不得不去全面正视。
造成现在这状况是原生家庭的原因，是硬性条件是无法改变的，不是单纯不想就能脱离或者抛弃的，那都是至亲之人。
沈怀夕想起了宋小蓓扇了周豪伟一巴掌，估计那时候她已经有情绪问题，如果自我疏解不了，她是需要心理辅导介入的，身体不崩精神也得溃。
躺在床上的沈怀夕直白建议，“我们要怎么样才可以帮到你？长期失眠会影响你的健康，你愿意试试专业的心理辅导，听听心理咨询师的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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