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余光才注意到自己坐在床塌上,竟是赤裸着身子!迅速抓过被褥裹在身上,怒道,“这是什么地方?”闻声,那静默坐在红木桌边的梵妈妈,这才将眸光从手中的翡翠镯子上挪开,狭了狭细长的眸子看向如小苒,“哟,小美人醒啦?”被精心描画的妆容,似笑非笑地拧在了一起。如小苒看了看手腕,与她左爪子同气连理的翡翠镯子早已不在了原位。“镯子还我!”梵妈妈起身款款走来,耐着性子坐到床塌边,将镯子递给如小苒后,弯眸道,“听口音,小美人是阳城人?”
如小苒迷迷糊糊间被低声细语般的哭泣声吵醒。
她恹恹地翻了一个身,隐约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闭着眼睛胡乱摸了摸,怎么都摸不到被子,耳边传来陌生妇人的声音,“梵妈妈,检查过了,两个都是处子。”
小丫头蓦地惊坐起,睁大了眸子看向四周。
陌生的屋子,陌生的三个妇人。
还有位小姑娘躲在墙角,边哽咽着,边抖抖索索穿衣服。
如小苒瞅着那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有点眼熟,心念电闪间,想起是在马车里昏睡的那位。
随后又想起自己刚才是同浮鶎在一起呢。
最后余光才注意到自己坐在床塌上,竟是赤裸着身子!
迅速抓过被褥裹在身上,怒道,“这是什么地方?”
闻声,那静默坐在红木桌边的梵妈妈,这才将眸光从手中的翡翠镯子上挪开,狭了狭细长的眸子看向如小苒,“哟,小美人醒啦?”
被精心描画的妆容,似笑非笑地拧在了一起。
如小苒看了看手腕,与她左爪子同气连理的翡翠镯子早已不在了原位。
“镯子还我!”
梵妈妈起身款款走来,耐着性子坐到床塌边,将镯子递给如小苒后,弯眸道,“听口音,小美人是阳城人?”
从这小丫头手上的镯子成色,再到她的口音,梵妈妈一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帮人贩子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今日竟给她送来个阳城内的小姐,这丫头要是哪户高门权贵府上的,那她这入云阁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如小苒并未搭理她,戴好镯子,余光见到落在地上的衣衫,便快速下床穿起。
见此,梵妈妈起身,目光仔细扫过小丫头仙姿玉色,娉婷袅娜的身子每一处,不禁挑了挑眉末。
啧啧啧,真是一副销魂的身子。
然而想起这丫头来路可疑,梵妈妈不得不敛了心思,又问,“小美人今日怎么昏倒在我入云阁后院门口呀,好在妈妈我路过将你捡了回来呢,要不然被人撞见了,起了歹心那可怎么好呀。”
如小苒不说话。
梵妈妈又问,“小美人家住哪里呀?妈妈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这明显是套她话呢,至于是不是真的送回去,还有待老鸨仔细思量思量后果。
刚听闻‘入云阁’三个字,如小苒穿衣服的手就顿住了。
像是被砸懵了神般,她这才开口问,“这是入云阁?”
见小丫头终于有了反应,梵妈妈喜道,“是啊,小美人也听说过入云阁?”
如小苒仔细捋了捋自己的断片,最后得出了结论:浮鶎将她卖给了入云阁!
她才不信自己是被老鸨好心捡进来的呢。
若真是好心捡进来,为何还检查她是不是处子。
不过她现在还震惊于自己在入云阁。
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入云阁?!
如小苒心中笑掉了大牙!若是真让她笑出来,估计能闪了腰。
真是天助!
接下来只要寻个鬼魂问问这入云阁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可以了。
只是刚才听老鸨的话,像是在怀疑她来路,怕是在犹豫要不要收她。
若是如实告诉她自己是如统领府上的小姐,两个月后的武阳侯夫人,皇帝的义女。
这哪一个身份都够老鸨吃一壶的。
思此,她迅速改了青州老家口音,酝酿了情绪,委屈道,“小女子原是青州的,娘亲死的早,爹爹现在要将我嫁给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小妾,我不依就跑了出来,想来投靠阳城做生意的姨母家,不曾想多年未来,姨母早已不在阳城了,这无亲无故的,现在也不知该去哪里寻人,呜呜。”
话罢,她掐着大腿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摸了摸自己的镯子又说,“这可是我最后的盘缠了,还是娘亲留给我的呢,我的阳城话也是小时候娘亲教的,呜呜。”
如小苒这番话倒是让老鸨刚悬着的心略微宽了些。
又一想,给他送姑娘的那帮人贩子也从来没出过错,刚才应是她多虑了,思此,便就真信了如小苒的话。
即刻上前假意安抚起来,“哦哟~不哭了不哭了~好在你现在是遇到了妈妈我~你看看你,现在是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的~
我劝你听妈妈的一句,你好好留在妈妈这里,妈妈定会找人好生调教你,以你的姿色呀,到了梳拢之日,不知道有多少富贵郎君争着抢着要你呢~到时妈妈帮你物色个最好的~总比回去当那老头子的小妾强上百倍吧~”
听完这番话,如小苒惊得眸子睁大,这简单一句‘劝她当妓子’,居然能被老鸨说得天花乱坠来。
听归听,这戏还是得配合着演下去。
逐渐敛了哭腔,她佯装轻叹了一声,这一叹,半娇,半颤,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梵妈妈说的在理,这些日子我也看穿了,只要在阳城有个容身的地,其他的我也不敢奢求了。”
话音刚落,梵妈妈欣慰地一把握住如小苒的手,夸赞着,“就知你是个聪明的~放心~妈妈绝不会亏待你的!”
“梵妈妈,不知这入云阁是什么样的?您先带我出去看看呗。”
“你…要去外面看看?” 梵妈妈不可置信。
当老鸨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姑娘刚进来就如此识趣的。
小丫头诚心诚意地点了点头。
心里盘算,这时候也不早了,尽快办完了正事好溜回府,要不然她爹明早宫里当值回来寻不到她人,可就麻烦了…
“好嘞,妈妈这就让你见见我们入云阁的气派!”
说话间,梵妈妈拉起如小苒往屋门口走。
门‘嘎吱’一声打开,花情月曲,莺欢燕醉的声音迎面扑来。
如小苒站在二楼西侧尽头,位置虽是偏远,并不妨碍她看清入云阁的全局。
这间入云阁上下总共三层,每一层都有七处雅间,三层二十一处雅间环抱着一楼的大堂。
大堂内是歌舞升平之处,由轻纱软绸装饰,尽生情趣,无限旖旎。
看客席上高朋满座,男拥女抱地围簇在舞台边,舞台中长袖仙裙,缓歌慢舞。
此时听得乐声渐息,群舞的女子们徐徐出了台,然而看客们的兴致却是忽然被什么吊了起来。
如小苒看向楼下人群目光所聚之处,一位娉婷女子轻移莲步般入了大堂。
随着乐声渐起,舞台上衣决飘飘,翩若惊鸿,若隐若现的纱裙下,女子的曲线柔美婀娜,身姿妙曼柔绵。
“你看看,今夜这么多贵客,那都是来给我们思思捧场的。”
见到楼下宾客们热情非凡,梵妈妈笑开了花,仿佛看到的是一只只金灿灿的大元宝在跳动。
“思思?就是那个在台上跳舞的女子?”
如小苒话音刚落,梵妈妈宠溺地捏了捏她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说,“放心吧,妈妈保证你以后和思思一样红,若是命好,被恩主看中了,那可是飞上枝头,锦衣玉食一辈子不用愁啦。”
“什么恩主?”
闻言,梵妈妈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大意说漏了嘴,即刻没事人一般又说,“总之呢,妈妈我这两日就安排人好好教你,保证你的好日子不远了。”
如小苒却是不放过她刚才的话题,心想,这位‘恩主’估计就是入云阁真正的主人,或许也是秦邵陌与大理寺要找的幕后人。
她又追问,“这‘恩主’也在楼下的人群里吗?”
梵妈妈有些不耐烦,“恩主忙的很,哪会经常来,你若是真想得恩主垂青,得在众多姑娘里面脱颖而出,恩主知道了,定然就会来了。”
如小苒眨了眨眸,“脱颖而出?”
见此,梵妈妈笑道,“你啊,还真是贪心,这一会子功夫就把心思打到我们恩主身上了!不是妈妈说句泼你冷水的话,我这入云阁优秀的姑娘多的是,你要是没点真本事,怕是要失望了!我看你还是别太心急了,今日先好好歇着,妈妈我明日就安排人来教你~”
真本事?
如小苒看了看大堂又问,“若是我与楼下那位比舞赢了,算不算真本事?”
话音未落,梵妈妈吃惊的看向她,“思思可是我们这里跳舞最好的。”
“对,我说的就是她。”
说话间,小丫头轻扯下悬梁垂下的一段大红色轻纱幔帐,入屋撕成了大小不同的三段:一段遮面,一段裹胸,一段为裙。
等她再从屋内出来时,梵妈妈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一身胡人大胆装束的如小苒,红裙灼灼,墨发如瀑。
红纱裹绕的酥胸下,露出了一段凝白的妙曼小蛮腰,更衬得少女的体型凹凸有致。
虽是轻纱遮面,琼玉般的一双纤纤玉足踏在外面,实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梵妈妈总算从讶然中回过神来,便见如小苒已然下了楼,踏着乐点上了正中舞台。
看客们正在纳闷,思思姑娘身边怎么多了位风情万种的红衣女子,却见那女子先是配合着思思的步子,婆娑起舞,若灵若仙。
随后,那原先的纤足轻点,素腰慢舞,竟逐渐变为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
看客们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早已不是轻歌曼舞的乐曲了,乐师们很是默契地将曲谱换成了四年前在阳城风靡一时的《胡璇乱月》!
急鼓劲乐中,舞台上的女子,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的风韵,竟然不亚于四年前阳城第一花魁胡旋女的风采!
直到鼓乐声停止,舞台上的回旋之舞才堪堪落幕。
沉寂一息,众人蓦然从惊叹中回神,即刻有七八位贵公子派了小厮将要回二楼的如小苒拦了下来,纷纷请她去自己主子的席上。
如小苒倒是没料到会如此,正在不知所措时,幸得梵妈妈急忙下了楼,咧着嘴周旋起来,又吩咐人先送如小苒回屋。
刚回到二楼,小丫头余光瞥见大堂入口涌入一群穿着公袍的人。
是大理寺的人!
为首的自然是大理寺少卿霁非。
霁非身侧是她的堂姐如白亦!
见此,小丫头弯了弯眸。
二楼东侧的尽头,原本今日舞台的主场柳思思静默立着,那一双冷艳妩媚的眸子久久盯着大理寺的来人,点绛朱唇随之微微勾起…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后·庭舞》孙云晏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胡旋女》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