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赏窗外荷景,鼻嗅幽幽荷香,耳闻琴音悠扬,忘却尘世之忧,唯余天远地阔。一曲毕,倦意尽消,心下稍安。风浪将起,逃避无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劈风斩浪。天色渐欲昏暗,轻风乍起,夏日里的雨说下便下。挽春移着碎步过来关窗,被我眼神示意拦了下来。她又兀自将冰水浸过的葡萄端走,点了灯,新添了热茶,便立在了那里。「犹犹豫豫,有事便说吧。」我支肘于窗边,赏着雨中荷景,慢悠悠的开口询问沉不住气的小丫头。
大楚弘文二十三年夏至,嫡公主楚嫣意欲抗旨不遵,藐视君威,皇帝大怒,斥之。责令其闭门思过,静候婚期。
夏日里暑热,我惯爱赖在荷月居中消暑。从小轩窗往外望去,绿盖交错掩映,粉黛含苞,亭亭玉立,偶有清风经过,捎来隐隐荷叶清香,算是这苦夏中难得的慰藉。
父皇斥责的旨意随着我一起进了公主府,我愉快的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吩咐下去,若有新消息,不必回我,全都送到小九那里去。
古代的孩子都早熟,生在王侯将相家尤甚。他们打出生起便要在后宫内院的肮脏泥泞中打滚,在前朝阴晦诡谲中蹒跚谋生,由此而来的正治敏锐性和鉴别力远非我前世时的孩童所能比。
小九已满十三岁,我该慢慢放手了。雏鹰总要自己尝试张开翅膀,才能学会飞。
难得忙里偷闲,我命挽春取来古琴,又唤来临风公子。让人家挡枪,总得跟人家说一声的好。
「临风的命是公主救下的,能为公主分忧,临风乐意之至。」
临风公子是他当初在妙音阁时的雅号。原名他不愿提,便随了我姓阮,叫阮临风。
事实上,阮临风真正的恩人不是我,而是磨人精谢宝悦。当初她好奇心重,死缠烂打的央着我陪她去青、楼涨见识,结果在一堆莺莺燕燕中,一眼相中抚琴的临风公子,眼中就再也容不下他人。
无奈礼部尚书谢老大人为人古板,谢家家风严厉,断不会容许谢宝悦将阮临风带回去。重色轻友又怂包的谢宝悦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我,泫然欲泣。大有我不把阮临风带回公主府她就撒泼打滚的架势。
楚嫣公主风、流荒淫的名声便是从我把他带回公主府时传起来的。
以一个狼藉的名声,换来几个得用的人,我可不亏。
「公主今日想听什么?」阮临风素手调琴,声音温和。
「渔樵问答。」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还不曾走出过楚京城,整日里勾心斗角,浸淫权术,快要忘记原来的日子是怎样畅快惬意了。
目赏窗外荷景,鼻嗅幽幽荷香,耳闻琴音悠扬,忘却尘世之忧,唯余天远地阔。
一曲毕,倦意尽消,心下稍安。
风浪将起,逃避无用。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劈风斩浪。
天色渐欲昏暗,轻风乍起,夏日里的雨说下便下。
挽春移着碎步过来关窗,被我眼神示意拦了下来。她又兀自将冰水浸过的葡萄端走,点了灯,新添了热茶,便立在了那里。
「犹犹豫豫,有事便说吧。」我支肘于窗边,赏着雨中荷景,慢悠悠的开口询问沉不住气的小丫头。
「公主,那席将军也太过分了!您当他今儿个进宫为何?」挽春忿忿不平,樱唇张合,也不等我问,便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愤声道来,「他竟然求陛下将那单丞相家的小姐赐与他做平妻!他哪儿来的脸面……」
「慎言。」我喝止了挽春未尽之言,望向雕花朱漆回廊下静立着的那人,心神微动。
来人身着绣莲花纹墨色锦袍,长身玉立,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竹似松。细雨绵绵氤氲着他的眉眼,幽如深潭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我,在水雾迷蒙中竟隐隐透出几分孤寂萧索。
「美人晓折露沾袖」这句诗用在这里怕是再恰当不过了。
雨声潇潇,我收敛心神,打破了这满庭寂静,「席将军还没成为我这公主府的主人,就这般来去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