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水花娘却直接选择了无视巧娘,她只扯着陈冬月道:“冬月,你听族奶说,越是年景不好的时候,咱越是得捂住钱袋子,可千万不能冲动......”“你捂你的呗!!!”巧娘都快被这婆娘气死了,“谁不让你捂自己的钱袋子了?!至于别人的,你管得着吗?”“怎么管不着!”水花娘也来气了,“我可是冬月的族奶奶,她叫我一声奶,我就管得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看咱们冬月脑瓜子大,所以把她当冤大头呢吧?”陈冬月:吵归吵,可不兴拐弯抹角骂人啊!
绣坊的院门,很快就开了。
来开门的,还是绣坊的东家巧娘。
她一眼便认出了陈冬月,“呀,这不是冬月妹子吗?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这倒也不是说陈冬月之前那笔生意有多大,所以人家东家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主要还是因为陈冬月这身量,在仁义县这地方,属实算得上是高大,再加上她人又壮实,所以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
不过。
“冬月妹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我怎么看你这脸都小了一圈,这腰身好像也细了些?”巧娘说着话,退后两步,又仔细端详了陈冬月几眼,然后肯定道:“别说,还真瘦了。”
陈冬月叹了口气,“哎,世道艰难,吃不饱饭,自然就瘦了。
所以巧娘姐姐,这荷包要不你给我便宜些吧?”
“.......”
一句话,搞无语了三个人。
巧娘是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另外水花娘和宋不凡,心里头却在想,陈冬月都说自己吃不饱饭了,那他们这仁义县的地界上,就没几家可以说自己吃得饱饭了。
陈冬月他们,可是一日得吃三餐呢!!
三餐!!
而像宋不凡他们这样普通的人家,一天只吃一餐半!!
所谓一餐半,就是中午一餐干的,晚上一餐糊糊,吃完马上得睡觉。
但凡晚睡一刻,那尿意就会到来。
一旦忍不住尿,出门撇了一泡,那完了,整晚就会饿得抓心挠肝,一晚上别想睡踏实了。
所以陈冬月居然还说自己吃不饱,简直........表脸。
此时,几人已经进了院子,不过院子门口还有块影壁,几人还未绕进去。
一时不知怎么接话的巧娘,突然看向了不知为何面部有些扭曲的宋不凡。
她赶忙找了个由头换话题,“这位大哥,咱们这里头都是绣娘,您进去不太方便,要不您在这儿等等?”
“也好,”水花娘第一个同意,她即刻放下了肩上的扁担,“孩子爹你就在这儿看着东西,我跟冬月马上出来。”
“行,”宋不凡虽然已经跟水花娘吵吵了好多天了,但是在外人面前,两人说话还是有来有往,挺有个人样的,“去吧,我就在门口等着。冬月,背篓!”
被提醒了一句的陈冬月,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五六十斤的粮食呢。
该说不说,她觉得自己这些天翻夯石翻的也算是有点儿成效了,五六十斤的东西背在身上,她几乎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啧,就是那夯石翻了那多天,她总感觉好像有些轻了,改天再上山,她准备再找块略大点儿的山石下来,继续翻。
.......
放下粮,陈冬月和水花娘跟着巧娘就进了内院。
此时因为已经到了十一月里,天气寒冷,天上三不五时的还得飘雪。
巧娘怕绣娘们手上生冻疮,于是便在最大的一间堂屋里点了炭盆,五个绣架则围着大炭盆摆放,绣娘团团围坐一圈。
进得屋内,陈冬月装模作样的看着绣娘绣了一会儿花,然后又问东问西了好一会儿,才说明了来意。
她说她今天,就是奔着荷包络子香囊来的,这些小玩意儿,有多少她要多少。
巧娘一听,原本带着三分笑的嘴角,瞬间就咧到了耳后根,“呀,还是我冬月妹子买卖做的好!如今世道艰难,布庄那头一个月都卖不了二三十个荷包,你这一要就是三四百个......”
“什么玩意儿?!”水花娘忍不住惊叫出声:“三四百个荷包络子?!冬月,你冷静点!”
说完,水花娘还作势扯住了陈冬月的袖子,企图阻碍陈冬月掏腰包。
此举成功引来巧娘三个白眼。
她才想开口说什么,却听陈冬月拍着水花娘青筋暴起的手,劝慰道:“族奶放心,我这也不是自己用,都是为了赚钱。”
“赚钱?!”水花娘眼神中充满质疑,手还是牢牢的抓着陈冬月的衣袖,“这荷包咱们村里都没几个人派得上用处,你进了货,可咋卖嘛!你可千万别胡来。”
“这事儿你打听得着吗?!”巧娘抢在陈冬月前头开了口,“谁说荷包非得在你们村子里卖了?冬月妹子肯定有自己的路子,这还得跟你交代了?!”
这乡下妇人,真是一点儿不懂做生意的道理。
不该打听的,瞎打听什么!
可水花娘却直接选择了无视巧娘,她只扯着陈冬月道:“冬月,你听族奶说,越是年景不好的时候,咱越是得捂住钱袋子,可千万不能冲动......”
“你捂你的呗!!!”巧娘都快被这婆娘气死了,“谁不让你捂自己的钱袋子了?!至于别人的,你管得着吗?”
“怎么管不着!”水花娘也来气了,“我可是冬月的族奶奶,她叫我一声奶,我就管得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看咱们冬月脑瓜子大,所以把她当冤大头呢吧?”
陈冬月:吵归吵,可不兴拐弯抹角骂人啊!
见巧娘气得面色通红,不想莫名挨骂的陈冬月便赶忙开口,“都别激动!听我说!”
听陈冬月终于开口了,一口口水在嘴中蓄势待发,准备啐水花娘一口大的的巧娘,不得不咽下了准备好的口水。
水花娘原本还想乘胜追击,可陈冬月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破财破财,小心破财。”
张着个大嘴,露出了门牙的水花娘,立刻抿唇不语。
见两人总算是安静了,陈冬月才继续道:“这些手工活,我确实已经找到了下家。
族奶放心,这个都是人家已经付了货款,我才来采买的,肯定亏不了。
不过巧娘姐,其实客人预订的,大部分都是荷包,这络子我还得跟人商量,能不能换款.......所以这价格......”
“你且先不要还价,”巧娘伸手阻止了陈冬月继续说下去,“我去拿了与你瞧看,你就知道我这儿的络子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一点儿都不带坑你的。”
水花娘才要吵吵巧娘不准还价这事儿,陈冬月立马在她耳边低语:“要破财了要破财了......”
原本准备开喷的水花娘,顿时没了声音。
.......
不多时,巧娘就拿着个捧盒从后堂间出来了,她走到陈冬月跟前,把捧盒打开,然后拿起几条络子让陈冬月细瞧。
这络子打的是真不错。
别看打络子用的东西简单,不过只是一缕缕的丝线而已,但是打出来的络子却是花样百出。
什么梅花络,金鱼络,鸳鸯络,同心络,还有各种珠子串儿的络子和金线打的金镶玉,精巧程度,简直让人咋舌。
连原本对巧娘充满了敌意的水花娘,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你说哈,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怎么人家的手就这么巧呢?!”
巧娘嗤笑一声:“那是自然,绣花打络子都是细致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说完,她还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水花娘。
“你瞧我干啥?”水花娘也是个硬茬,“对,我是不会打络子,但是我会打人你信不信?”
..........“跟你这种人没什么话讲!”巧娘连送水花娘三记白眼,然后笑脸朝向了陈冬月,“冬月妹子,我也不跟你胡乱开价。
像这种简单的梅花络,我一个收你十五文,像金鱼络这种复杂些的,一个得要三十文,毕竟编起来也得要些功夫。
还有这种同心络,鸳鸯络之类成对的,我算你便宜些,一对五十五文。”
边上有个绣娘突然抬了下头看向了眼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