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来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新闻,很多都是公司上的战略调整,要不然就是一些慈善义卖,应该是有意控评过,负面新闻几乎为零。她耐着性子翻到底,看到一个时间为三年前的帖子。题目是,华清准继承人疑似与手下员工恋爱,女方靠着不正当手段升了副总。配图是一张陆御和女人在酒会上并肩站立的照片,两人面上都带着笑,虽然姿态并不亲昵,可看着确实关系很近。他们分开将近十年的时间,十年里日月更迭春去秋来,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有些事是天命,无可奈何。
一周后,南初因工作原因不得不参加了个贸易峰会。
举办地在京平市国际会议中心,主要是为了研究下一步援非的一些政*策,国内几家大型企业都派了人来出席,声势浩大。南初在非洲待了四年,部里派她来的原因也是因为了解当地形式,所以能更清晰直观的知道具体缺些什么。
会议是一早就定好的,即使她在休假,也不得不来出席。
第一项是圆桌会议,由政*府和企业代表组成,主要探讨相应的建筑工程。而华清作为近几年援非工程最多的企业,自然也是座上宾。
南初飞快扫了一眼华清的方向,却并未看见陆御。
这一周里,陆御忙着清理老臣留下的一些首尾,自从那天过后,便再也没见过南初。
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实在分不开身。
企业代表都逐一落座后,乔望轩作为华清代表出席了圆桌会议。他视力很好,率先看到对面正襟危坐的南初,全桌上唯一的一位女性官员,穿了件白色正装,格外瞩目。
乔望轩想起那天在医院暑热难耐的傍晚,病房里的空调调的很慢,冷气稀薄。
顾青山病中多思,没什么力气,可说起他唯一的孙子陆御时还是慈祥满意,不像他,就算跟着母亲一道去,听见的夸奖也寥寥无几。
“逢晟怎么没来?”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疑问着看着衣着光线的顾若清和乔望轩。
顾若清笑了笑,上扬的嘴角并不柔和。
“今天是沈谦叙的忌日,想来逢晟应该是去祭奠了。”
“表哥一向这样的,对沈家的事可比咱们要上心多了,前两天我在寄云天吃饭还听人说起沈家姑娘,如今,人家已经是副厅级了。”
他们母子俩在顾青山面前一唱一和,意思不言而喻。
沈家这两个字眼,一向是不能提及的。
顾青山躺在病床前,呆呆的望向面前雪白的天花板,喃喃道:“都走了这么多年了。”
“他倒是长情,怎么,难道还记挂着沈家那丫头?”
病重之人气若游丝,但说到这时尾音微微上扬。
“只要我还活着,他就别想再跟沈家掺和到一起!”
乔望轩当然也知道,他刻意为之给陆御下马威,不外乎是借着外公的名义提醒他现在还并不是名正言顺,所以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决策不是都由他陆御来做主。但是怎么这,这位准太子爷一点好脸都没给他,乔望轩禁不住挑衅,随后就动用老臣给个他一点苦头吃。
如今来参加峰会,也只是因为陆御无暇分身。而他替他前来,正好也能打这个心高气傲顾总的脸。
这会儿,乔望轩还正做着美梦,以他参加这样盛大公开的场合来给陆御施压,不过他轻敌了。
因为还没过两分钟,陆御就带着人麻利的走到了他跟前。
目光交汇时,他曲指轻敲桌面,笑容意味深长,内敛中也不妨带了几分挑衅。
“乔副总。”
“辛苦你替我占座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的语气很轻,慢条斯理的挪完椅子后坐下,双手交叉,将乔望轩从上至下扫视一眼,然后听着会场里正在试音的同传组,挑眉示意他离开。
陆御很少这样,毫不掩饰的露出从前骨子里最不可一世的面孔,可他这人气势颇高,做什么都会有种底气十足的感觉。
乔望轩看了眼对面记者群里的长枪短炮,没多停留,也没再说什么,十分优雅的从椅子上离场。这会儿会议尚未开始,停留在他们面前的镜头和记者也不多,所以注意到华清变化的人没有几个。
除了,这边的南初。
方才她抬眼将目光从厚厚的文件上离开,准备转移一下视线时,看见了陆御。
说来也奇怪,他们之间隔了十几个人,会场内也说不上安静,可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到他并不谨慎的赶走了乔望轩,也看到了,他身旁跟着坐下的短发女人。
她离陆御很近,穿了件浅蓝色西装套裙,身材高挑。
南初在心里一一排除助理和翻译的身份,思绪被这个小插曲打断,迟疑了好一会儿,程宣叫她第三次时才听清。
“沈司?”
她回过神,“怎么了?”
“礼宾那边的人问您这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南初收回视线,垂眸,“没有了。”
程宣很少看她在工作时走神,以为她是身体不适,于是主动将她的包拿来放到地上,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她记得吃药。
南初道了谢,拧开一瓶矿泉水,简单润了润嗓子之后开始投入工作,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上。
这边,陆御瞥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的垂下目光。
今天的事,完全是权宜之计。
乔望轩想故意买通新闻乱说一通,在公司里给他设了绊子不让他来,陆御一开始本来想遂了他的心愿,但想到外面对他本就诸多的流言蜚语,还是选了个不成熟的方法来处理。
甚至,破天荒带来了公司里能力最出众的铁娘子。
副总叫季娴,三十岁,进公司已经五年了,原本是被人派来制衡他的。一开始的时候没少给陆御找麻烦,是个强而有力的对手,但他这个人别的没学会,化干戈为玉帛的外交策略倒是得心用手,最后彻底让这位敌人倒戈自己阵营,如今也是个好帮手。
“一会儿表态了你替我总结。”陆御侧过脸,俯身到她耳旁低声交代。
季娴调整好翻译器,干脆利落的说知道,再一抬眼,看见南初正在瞧这边的方向。她方才可听说了,这位是新调任非洲司的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司长,震惊之余还没感叹这位的美貌,全场再也找不出这么惊艳的人了。
她是气质和容貌都出众的人,尤其气质,惊为天人,很难在娱乐圈找出来。像是玉兰花,高贵优雅,不受世事浸染一丝一毫。
“季副总?”
“跟你说的话听见没?”
陆御看她发呆,出声提醒她。
季娴缓了好一会儿才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挪下来,大脑放空这会儿,盯着手里的发言稿,却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我怎么看那位领导那么眼熟呢?”她轻声问。
陆御低头不语,忙着看文件,他不知道季娴问的人是南初,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人,所以不好奇她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自然也不想回答。
但季娴执着的很,听着旁人发言这会儿,悄声凑到他跟前。
“我好像在你办公桌上的合照里见过这个人。”
他猛地转头看她,这才知道她刚才发呆是在看谁。
顺着视线看过去,南初正在低头工作,他很少看见这样的她,不自觉被吸引,目光多留恋了几秒。
最后强制回过头,轻声提醒。
“跟工作无关的话不要说。”
季娴笑了笑,“这怎么能是无关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的短板,我可得好好打听打听。”
“只不过我是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你我,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对,这样好像对你不太好。”
这个人是个人精,若不是她点醒,陆御应该也不会想到这层,他仔细回想刚才南初的样子,虽然隔得远看不太清,但女人的第六感总归是没错。
他有点不确定,“你说真的?”
“真的,她看到我的时候眼里很悲伤,也是,无论是谁见到喜欢的人身边坐着个大美女都会难过的。”
季娴爱玩爱闹,性子也洒脱,也就工作时候还认真点,陆御念着她马上要调岗了所以懒得理她。但听完这些话之后,还是又望了一眼她的方向。
“你那快三百度的近视眼,能看到她的眼神?”
这人的毒舌,季娴原是领教过的。
“我说真的呢!”她还是有点不死心。
陆御想了想,说道:“在我眼里,没人能比得上她。”
原是他心里的话,但他还是说出来了,似乎是为了反驳季娴那句玩笑话,他当了真,不想让别人窥探到她一分一毫。
季娴自知没趣不再多说,只是想起很久之前道听途说过这位的心酸历史,一个顶级出身根正苗红的世家子弟如今仍要面对荆棘丛丛,可想而知,他们这样的人,得到完美的感情又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几乎微乎其微了。
想到这,便也没什么好奇的,专心致志投入工作。
南初把在会议上的事当成一个小插曲,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在意。中场休息时,她到休息室里吃了点工作餐,然后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索陆御近几年的新闻。
跳出来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新闻,很多都是公司上的战略调整,要不然就是一些慈善义卖,应该是有意控评过,负面新闻几乎为零。
她耐着性子翻到底,看到一个时间为三年前的帖子。
题目是,华清准继承人疑似与手下员工恋爱,女方靠着不正当手段升了副总。
配图是一张陆御和女人在酒会上并肩站立的照片,两人面上都带着笑,虽然姿态并不亲昵,可看着确实关系很近。
他们分开将近十年的时间,十年里日月更迭春去秋来,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有些事是天命,无可奈何。
倘若他真再遇见喜欢的人,她觉得,自己也是能接受的。
她已经三十岁了,不是大学里怀有心事的青春少女,自然知道小说里纯白如月光,分开后守身如玉的男女主在现实中少之又少。陆御若能走出来,她反而也能释怀。
但想着想着,还是不由自主想到那天在寺庙。
他指尖的温度,悉数传到她手腕上,当真是分开的太久了,所以这样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也能多想。
南初放下手机,疲惫的揉了揉眼。
大概是因为药效的原因,情绪总是不受控制,就连记忆也是,会间断不停的跳入她脑海。
初恋这个坎儿,还有点难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