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看他穿着睡衣拖鞋,倒也不好打扰的太彻底。“你还是先休息吧,借我一些材料就好。”她倒是难得为别人考虑,陆御答应下来,从冰箱里拿出东西一一交到她手上,末了又嘱咐她注意安全,看着她进屋关了门,这才回到卧室里。现在,倒真像是把他当成一个邻居了。陆御临睡前,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放心的给林特助发了一条微信后,这才沉沉睡去。而这边的南初,倒也没有因为许久没进厨房而生疏。煮面是最简单的了,她一直习惯先做汤底,调好味道后再下面,考虑到明熙的口味,她还特地把口味调淡了一些。
明熙最后还是答应了。
为此,南初付出了两款稀有皮手提包和一件比利时高定礼裙。
当晚,明熙带着一身酒气来敲她家的门。
见到南初,便兴致冲冲的拉住她聊天,两人有段日子没见面,话题有点多,谈天说地,最后聊到了凌晨一点。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深夜节目,访谈类的。明熙强制要看,南初却觉得有点吵,但看她神情认真,竟然连拿着遥控器的手都忘了放下来,也就没多说什么,任由她去了。
“那天我说的人,就是他。”
过了好一会儿,明熙才缓缓跟她说。
南初回过头看她,她失魂落魄的,眼妆花了个彻底,也因为没涂口红所以显得格外没精神。
她想起来那天在酒吧里的事,目光转向电视机,屏幕里,男明星正在侃侃而谈作品解析,还通过故事里的情节感叹到了人生。
倒不是什么人神共愤的面容,只是气质独特,谈吐也温和,反而为这个人加了一份特别的光晕,大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氛围感。
“长得还行。”
南初默默点评了句。
明熙却突然笑了笑。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柔和,她蜷缩着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身体,听着电视里熟悉的声线在耳边一道一道传来。
南初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走上前,轻轻拥住她。
“昱宁,我饿了。”
明熙抬起头,眼里闪了闪。
她从酒吧里喝得不多,只是小酌,并没到醉的程度,只是红酒太沉,需要时间消解,如今她胃里正翻江倒海的难受。
南初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也想尽尽地主之谊。
于是一边走到冰箱前一边问她,“你想吃什么?”
“汤面吧,我记得你之前煮面很好吃。”
明熙在高中时有幸吃过一次南初煮的面条,不过她那次是作为试毒的人,味道不错,所以她记忆里能记得的也就是她煮面条还行。
毕竟工作这么忙,平时肯定也不会去厨房晃悠。
南初在冰箱里翻了翻,准备随便用蔬菜做个汤底,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冰箱里空空荡荡,除了几样水果之外再无其他的食物了。
“家里没菜,要不你随便吃点零食?”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翻开零食柜的门,随手拿了几样扔到茶几上。
当然也是玩笑。
“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糊弄我?”
明熙不解的看着她,又要求了一遍。
“反正我今天晚上必须要吃到你煮的面条,要不然明天我就不陪你去南淮了。”
这人倒是会找理由,南初无奈扶额,最后只能去打扰陆御。
穿着拖鞋出了家门,在他家门口犹豫了几秒后,这才伸出手轻轻敲了敲。
一分钟后,陆御开了门。
他忙完工作洗了澡准备睡觉,刚躺到床上就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想了想,猜到会是南初,于是急忙下床开门。
南初难得笑着,似乎是在对深夜叨扰他表示歉意。
“你家里有没有番茄?”
陆御撑着已经发重的眼皮,挑眉看她,“你要做什么?”
“明熙在我家,她喝多了胃不舒服,想吃我做的面条。”
他笑了笑,“那你家里有调料吗?”
南初想了一圈,发现他这个问题真的很有水平,她家里别说调料,恐怕连挂面都没有。
她是哪来的勇气答应下来的,想来也是深夜放肆。
陆御看着她的神情,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她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要是看她洗手做羹汤,他心里也不太好受。
“你要是不介意,就去我家做吧,明熙不是还在等着吗?”
见她为难,他对她提议。
南初看他穿着睡衣拖鞋,倒也不好打扰的太彻底。
“你还是先休息吧,借我一些材料就好。”
她倒是难得为别人考虑,陆御答应下来,从冰箱里拿出东西一一交到她手上,末了又嘱咐她注意安全,看着她进屋关了门,这才回到卧室里。
现在,倒真像是把他当成一个邻居了。
陆御临睡前,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放心的给林特助发了一条微信后,这才沉沉睡去。
而这边的南初,倒也没有因为许久没进厨房而生疏。
煮面是最简单的了,她一直习惯先做汤底,调好味道后再下面,考虑到明熙的口味,她还特地把口味调淡了一些。
明熙吃了满满一碗,后来躺到床上还在夸她。
南初替她盖上被子,看了眼钟表后将灯关掉。
她倒是羡慕眼前这个人的随性洒脱,有些东西她失去后便很难在找回了,比如从前的很多记忆,也比如,她肆意明媚的过去。
这晚南初又做了个梦。
意外的,她记得很清楚。
梦里是下了很久很久的雨,一个急促而尖锐的刹车声过后,是倾盆不断的雨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耳边交错呼应。 她坐在救护车后面,看着担架上的沈谦叙气息越来越微弱,而从身上流下的血,已经染红了她雪白的裙摆,触目惊心的一片红。 南初想喊,想让医生快点救救他,缺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抢救许久,却始终救不回来已经沉睡的他。
醒来时,眼泪不知不觉蓄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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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的飞机,南初和明熙差点睡过头。
中午时,陆御打来电话,告知她车子在楼下等着,收拾好了就可以出发。南初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揉揉发困的眼后看了眼时间,这才猛然清醒。
于是赶紧叫醒明熙,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洗漱,收拾。
静海在市区中心,离京平机场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两人下楼时,陆御在车里已经开了两个视频会议了。
上了车,明熙颇有眼色的坐在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南初。
她还真是努力的紧,为了这两个人能多相处,甚至把自己车子都落在停车场也不理会,直言坐陆御的车一起去方便,实际全都是为了南初。
但好像,并没什么用。
南初困得厉害,一路上都差点昏昏欲睡。
陆御几次侧头看她,最后也只是轻声嘱咐司机把空调调低。
“她穿了很多,不会冷的。”
明熙悠悠提醒,觉得他此举有些多余。
方才两人出门前特地在衣帽间选了选舒适适合长途飞行的衣服,明熙替她选了条很惊艳的深绿色吊带长裙,可南初非说太冷受不了,于是又穿上 T 恤和阔腿牛仔裤,普通又普通的搭配。
想到这,她又感叹一句。
“昱宁现在太怕冷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从非洲回来的。”
这话当头一棒,又讯速点起了他内心那些不知名的阴霾情绪。她身上的痛,在他这里总是加了注的。
他无法忽视,南初这些年来所受的苦楚,不外乎有他在其中掺杂的缘故,也正因此,才悲痛难捱,只要是一想到她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是因为自己,怎么说服都是徒劳。
中途堵了几次车,车子停在机场停车场时,南初被明熙叫醒。
紧赶慢赶,在快要过了安检时间的最后几分钟前登了机。
头等舱人员稀少,南初坐在靠窗的位置,扣上安全带,听着广播里一句又一句的播报后看着渐渐缩小的地面,内心有点怅然。
南淮对她而言,算得上是一个有过重要回忆的城市。
经年未到,也难免会有感慨。
所以将近三个小时的航班里,她一直置身于舷窗前,看雪白柔软的云朵和穿透云层的耀眼金光。
触景生情,总是女人才会有这样那样的感性。
“在想什么?”
陆御坐在她右手边,见她看得出神,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回过神,差点忘记自己一直安静坐着的人,于是回答,“没什么,想起上次来南淮时下了很大的雪。”
上次来南淮,也是因为陆御。
她大一寒假时本打算出国旅行,但是赶上陆御的外公病重,不忍心看他消瘦,偷偷买了机票去南淮陪他,那年冬天,南淮的雪大的罕见。
而眼下,晴空万里,说起来倒有点不合时宜。
她想事情出神了就会这样,多思过甚,便会出现很多回忆。
“是啊,那天你穿的很少,可南淮自那之后,数年没再下雪了。”
陆御几句无关轻重的回答打断了她原本的思绪。
两人对这天气,倒好像还真不会气氛尴尬。
听说很多旧日的情侣再相见总是会刻意规避从前的回忆,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说再多也只剩下那一丁点感伤,也不会存在着用过往的点滴回忆就能将人冲劲追回的本事。
即使存在,也是少数。
但他们两个似乎并不担心被过往的事触及伤心。尤其南初,听完他这句话后竟然还真的想了想,试图从记忆里找到自己那天穿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么久远的事你都记得,怪不得从前老师总夸你有天赋。”
南初随口赞叹一句,全然是闲聊。
但陆御听进去,颇有她打算彻底放下过去之意。
他们两个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过去,那些经历,那些回忆,无一不是他无法忽视,无法忘怀的,可如今南初两句话全然没半点感情,只剩下漠然。
着实令他慌了神。
“这算不上什么天赋,只是因为是你的事,所以记得深刻了一些。”
陆御眉头紧锁,因为着急所以脱口而出。
南初迟疑瞬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适合,但若现在解释,反而更加明显。
思前想后几番犹豫,最后还是选择了缄默。
而与他们两个隔了一个过道的明熙,看完电影拿掉耳机后看向他们两个的方向,只见两人各自为座,神色凝重,非但没缓和反而更加僵持了。
她轻声叹气,最后默默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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