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念扒着块黑石,喘着粗气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若同你似的那样轻巧一片,照样也能日行万里不喊累。”伯湫是不听她那些胡诌瞎扯的,只懒懒地说:“你总不听,只等哪日到我也护不住你的时候,你便晓得难过了。”涂念白眼一翻,鄙视道:“口口声声说护我,还不是叫我趟了水,流了血。对,就说这流血吧。”这事她不提还好,一提,那是格外地不爽,“你好歹也是有个几百年修为的,我就要你同个十五的女娃娃过一招,你要我半个身子的血,甚至还打不过。我真不晓得养你来是做什么的。”
涂念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整天。牜
而一天两夜过去,浮山洞外,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出了许多历练结束的弟子。
晋南枫与楚秋容等在洞口,可始终没瞧见涂念的人影,两人的脸上都不算好看。
当不知第多少次错认了出洞的弟子,楚秋容还是没忍住,又问了林卿卿一遍,“你确定是见她往这来了?”
林卿卿笃定道:“我们与楚师兄你分开后,的确见过涂师妹独自往洞口去了。”
见他仍焦虑的很,林卿卿暗中拽了拽他袖口,轻声安抚道:“师兄别心急,或许涂师妹就在附近,只是一时被绊住了,也未可知啊?”
“再有两个时辰就要闭境了,你要我怎么不急?”
楚秋容说着,一把将袖口从林卿卿手里抽回。牜
原就是因为林卿卿,他才将涂念一人留在了里面,此时听对方这不痛不痒的口吻,更是火上心头,抽袖口时没了轻重,一下便将人给甩了出去。
“秋容。”
被晋南枫出声叫住,楚秋容回过神,这才发现林卿卿已然捂着胳膊跌在了地上,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惊愕地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低低应了声:“大师兄。”
晋南枫颔首,“去道歉。”
隐忍地握紧拳头,楚秋容上前扶起林卿卿道:“抱歉,林师妹。”
“没、没事。”牜
林卿卿从没见过他发怒,想起方才那下,不禁后怕地撤了半步。
楚秋容却是看也没看她,大步走到红尘镜前,再次尝试寻找涂念的踪迹。
可惜不论他如何地注入灵力,红尘镜的结果都同之前几次没有分别。
晋南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不必找了。”
楚秋容动作一滞,“可是小师妹她……”
“红尘镜不可及之处,在tຊ浮山洞境内也是有的。一次不得,再如何找也是枉然。”
抬手收了红尘镜,晋南枫道:“譬如珍稀程度极高的宝地,又或生着强横精怪的领土,再有,人为也能屏蔽红尘镜的探寻。种种情况,皆不是你我能知晓的。”牜
他这话大有深意,不论林卿卿还是正照看宋师兄的苏佑之,闻之都是心头一跳。
林卿卿自不用说,为了不在红尘镜中露出端倪,佛眼蛛的洞穴是她费尽心力找来做文章的。
而苏佑之是动用了玉折给她的物件,才掩盖了自己的行踪。
自涂念坠崖,她几番找人不得,只当涂念葬身在了悬崖底,便随大部队出了境。
她想着不论涂念是死是活,只要没人知道她曾与涂念待在一处,此事便会不了了之,如今听到晋南枫有意点她,难免有些慌张。
二女颇不自然的表现,被晋南枫一并收入眼底。
萧云祥在旁瞧着二人干着急,幸灾乐祸道:“南枫兄啊,真不是我说。你们宗一向人少,好不容易来趟历练,还丢了一个。”牜
“若年年如此,过不了几年,怕是贵宗家门都要散了吧?”
楚秋容一向与他不对付,现下心情又糟,听后当场黑了脸,正要动手时,却被晋南枫一步斜在跟前。
一手按住蠢蠢欲动的楚秋容,晋南枫对上萧云祥,依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表情,“门众在精不在多。道理如此,想必萧掌事要比我清楚。”
说着,他斜眸瞧了眼不远处的苏佑之,后者被那双过分平静的眸看得后脊一凉,忙偏头躲了过去。
“况且家大业大,更容不下蚍蜉之辈。若看顾不当,大厦倾颓,也不过一瞬罢了。”
说罢,晋南枫没再管萧云祥的吠叫,拽了楚秋容回到宗门队伍中,嘱咐他说:“这里先交给你,我去找涂念回来。”
事经几天,结合历练的种种,他心中的疑虑已有答案,从前他既然自作主张要求涂念同行,如今,必也得带个全须全尾的她回去。牜
至此,晋南枫没再多想,当即朝着浮山洞飞身而去。
“可马上就要闭境了,此时再去的话……大师兄!”
楚秋容有心拦他,最终却只蹭到了他的衣角。
眼睁睁地看着晋南枫进了浮山洞内,楚秋容泄气般地甩了下拳头。
两个时辰。
若闭境前晋南枫没能把涂念带回来,他二人,便只有等明年初春开境之时才能出来了。
……牜
另一边,深潭之下,全然不知境外已乱成了一锅粥的涂念,此时才刚刚累死累活地从水里游出,然后下一刻,便原地躺了下去。
优雅抖落了身上的水花,伯湫瞧着她那累得快断气的糟心模样,语气好笑地说:“修炼一事,是要提上日程了。”
涂念扒着块黑石,喘着粗气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若同你似的那样轻巧一片,照样也能日行万里不喊累。”
伯湫是不听她那些胡诌瞎扯的,只懒懒地说:“你总不听,只等哪日到我也护不住你的时候,你便晓得难过了。”
涂念白眼一翻,鄙视道:“口口声声说护我,还不是叫我趟了水,流了血。对,就说这流血吧。”
这事她不提还好,一提,那是格外地不爽,“你好歹也是有个几百年修为的,我就要你同个十五的女娃娃过一招,你要我半个身子的血,甚至还打不过。我真不晓得养你来是做什么的。”
伯湫被她的无赖逗笑,说:“这可怪不得我。血印激发,起的是放大修为的作用,你修为太差,即便放净你一身血,最多也只能有金丹中期的威力。”牜
涂念自认没理,气呼呼地扯别的,“印记放在那种位置,想也不是什么好教养的剑。”
伯湫啧了声,说:“我本源所在便是那处,这又能有什么办法。”
依他看,这妮子就是诚心找茬。
涂念撇撇嘴,没吱声。
这回伯湫还真是冤枉她了。
动用伯湫的血要从尾椎处喂,灵力异动时则会莫名地生出些暖意,她受着,总觉得怪怪的,有种要生出尾巴的错觉。
她坏意地想,伯湫天生如此,才更是是剑中氓流。牜
与伯湫零零散散地聊了一些,直到歇得差不多,涂念握着他的剑柄撑起了身子。
她本想着找找出去的路,不曾想绕过休憩的大石,却抬眼撞上一片泛着蓝光的林子,登时看呆了。
“这……”
听她“这”了一半便没了动静,伯湫接茬道:“玄水木。怎的,没见过?”
他活这千来年,见惯了这些东西,并不如何地意外。
但涂念就不一样了。
“我,大抵是见过吧。”牜
吞了吞口水,涂念半停半走地往那林子处靠着。
继承了涂山氏衣钵的她,当然知道那是玄水木,可问题是,玄水木一向是极难得的炼器材料,即便整合全修仙界之数,也不过尔尔。
而这么大一片玄水木林……
涂念是个文科生,乍一算数头脑昏沉得厉害。
到最后她干脆也不算了,满心满脑的只剩下三个字。
发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