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安河县主!命你停下!”可马却没停,马上之人甚至扬鞭加速。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心猛地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3马匹逼近,我看清了骑马之人,竟是我爹那被我吊起来打过的庶子。他嘴边一抹肆意的笑。他是故意的,可我也没有躲开。毕竟如果我躲开,那马践踏的便是我身后那已经吓傻了的孩子。我身患奇症,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这孩子却那么小,他的未来,充满希望和万般可能,而我,只有一种结局。
魏无昭望了我许久,却是冷笑一声:“县主,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这都是你该受的,别忘了,你欠宁儿一条命。”
荒唐的字句化作锋利的剑刃,将我最后的生机割喉。
我已经没力气争辩了,点点头,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
三日后,妾室进府。
一大早,侯府便开始吹锣奏乐。
魏无昭一袭红衣,高坐在马上,出尘逸郎的面容刺得我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魏无昭便是这样将我迎进门的。
迎亲队伍出发,我亦跟在队伍后面。
直到路过朱雀牌坊时,我才忽地停下了脚步。
我突然意识到,魏无昭在走迎娶我时曾走过的路!
心口一抽一抽的痛起来。
我只能叹:魏无昭,你真的明白如何折磨我……
魏无昭娶妾排场更比娶妻大。
十里红妆,更有沿途一直撒喜糖。
引得百姓贺词连连,纷纷涌上去捡喜糖。
我亦捡了一块,核桃芝麻馅料,甜到发苦。
回过神来,迎亲队伍已经走了很远,我不想再跟上去,转身要走。
突然,一个嚣张的男声伴着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传来:“让开!都给爷让开!”
“哒哒——”
我转头望去,只见一衣着华贵的男子骑马从街道疾驰而来。
百姓纷纷让道,只有一个总角孩童还在捡喜糖,我变了脸色。
可那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看要撞到那孩童,我连忙上前,挡在他面前呵斥。
“我乃安河县主!命你停下!”
可马却没停,马上之人甚至扬鞭加速。
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心猛地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3
马匹逼近,我看清了骑马之人,竟是我爹那被我吊起来打过的庶子。
他嘴边一抹肆意的笑。
他是故意的,可我也没有躲开。
毕竟如果我躲开,那马践踏的便是我身后那已经吓傻了的孩子。
我身患奇症,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这孩子却那么小,他的未来,充满希望和万般可能,而我,只有一种结局。
那便是死……
我闭上眼,马将我撞飞出去。
剧痛来袭,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被击碎一样。
我看不清,也听不清。
只知道周围好吵,却没有一个人来救我。
我快死了,我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其实这样也好,就让我和魏无昭痛快地放过彼此,我再也不用为他伤心,也再不用期待他施舍我一点爱。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弱。
迷蒙中,我好像看到了我娘,她一袭白衣,温柔朝我招手:“芸儿。”
我娘来接我了。
我想朝我娘伸手,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艰难开口撒娇:“娘,我好疼,你抱抱我……”
有雪花落在我手心,如同一个冰凉的牵手。
我阖上眼,停止了呼吸。
天,又下起了雪。
魏无昭带着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来到刺史府前。
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连魏无昭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来了。
其中一个身着锦衣,一见魏无昭便讥讽道:“魏无昭,你当年还曾信誓旦旦‘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怎么如今不仅纳妾,还如此大张旗鼓。”
另一个白衣男子冷静开口:“他现在后悔也迟了,襄州刺史和陛下可不是吃素的。”
锦衣公子哥一顿,话转了个弯:“你家那县主能愿意,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
魏无昭下意识往轿子后看了看,见已经没了宋芷芸的身影。
他蹙了蹙眉,语气淡淡:“她能如何,这辈子,或许不止这一次。”
这时,喜娘扶着一个婀娜的红衣女子出府。
两人住了声。
魏无昭看着娇怯的新娘子,却是恍惚了。
他不由想起,其实宋芷芸也曾明艳,天真。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好好的踏青也会迷路。
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答应背她,明明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明明知道她的仆人其实离得不远……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互相纠缠到白头,怎么不算想过要一起白头呢?
魏无昭接过新娘的手。
喜娘大喊:“新娘上轿,起轿——”
魏无昭迎亲回来,又一次路过朱雀牌坊。
这一次,他却被前方一群百姓拦住了去路。
他高坐在马上,视野比别人高,瞧见了包围圈中的大理寺官差。
以及与大理寺官差理论的康宁驸马:“是她自己挡在路中间,不关我儿子的事。”
“这个孽女,自己要和我断绝关系,今日她丈夫纳妾,兴许就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后面的话,魏无昭听不清了。
他翻身下马,却险些跌倒。
大步上前,他越过众人,便见一具满头白发的女尸倒在血泊中,无人去管。
魏无昭像被雷劈在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一阵风过,吹起白发,露出了宋芷芸惨白的脸。
原来那不是白发,而是雪。
可苍雪覆发,又怎不算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