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悠乐心里有气,阴阳怪气起来:“昨天在咖啡馆见他,那可真的邻家有儿初长成呢,只要闭上嘴,妥妥一个玉树临风贵公子。”寻若楠朗声大笑,问:“那说话呢?”“原形毕露,绿茶一个。”米悠乐翻了个白眼,“让他送我上楼,像是怕我毁他清白。给他转账,搞得我多想加他微信一样。”寻若楠来了兴致,干脆播去了电话,把手机连上了CARPLAY,换掉高跟鞋,从大大的托特包里掏出被电脑压扁的蔬菜三明治,好整以暇地准备听故事。
这几天老米带队出差,照看旺仔的责任就落在了米悠乐肩上。
警犬退役后的领养标准极为严苛,由于警犬在役期间承受的高强度训练与任务执行,身体条件通常不及一般宠物犬,所以对领养人的家庭环境、经济情况、训犬技能等等条件都要进行层层筛选。因此,中国退役犬,尤其是像旺仔这类的功勋犬,大多数还是在原单位养老。
米悠乐也萌生过领养旺仔的念头,只不过自己常年在上海工作,老米也常常不在家,她便识相地打消了这个想法,让旺仔在基地安享晚年,毕竟有训导员的悉心照顾还有良好的医疗保证。反正,老米只要有空闲就去基地带着旺仔回家,再一起晨跑上班。
倒也是个上班的好搭子。
这会儿,云层稀稀疏疏散布在夜空,月光时隐时现。沿街的店铺早已打烊,卷帘门紧闭,张贴在墙壁上的宣传单,在夜风中发出微弱的吱嘎声。
江煦走下车,笑出了两个小梨涡,朝着旺仔拍了拍手。
出门前,米悠乐图方便踩了一双 crocs 的洞洞鞋。鞋底自身的摩擦力太大,旺仔见到江煦,一个兴奋就蹬直了四条狗腿突然加速,然而,米悠乐手里还拉着牵引绳,脚跟不上身体,身体跟不上脑子,直愣愣地向前扑倒。
“咚”一声,米悠乐结结实实给江煦拜了个早年。
受此大礼的江煦先是傻了,等他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双唇绷得生紧,鼻子眼睛也快要揉到了一起。
米悠乐抱膝坐在地上,气得头顶冒烟:“别装了,你想笑就赶紧笑吧。”
这么一说,江煦哪里好意思继续笑,识相地和旺仔一起蹲在了米悠乐旁边,帮她检查受伤的地方,膝盖周边擦破了皮,红红的一大片,但是没有出现变形和过分肿胀,又让她自己活动伸展了一下。
旺仔耷拉着尾巴,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米悠乐伸手摸了摸旺仔的脑袋:“没事,不怪旺仔。”
江煦起身,向她伸出双手,示意她站起来:“应该没事,我先陪你把旺仔送回基地。”
米悠乐表示怀疑:“你确定?你不是兽医吗?”
江煦不以为然:“首先,我不是兽医。其次,这个部位,构造都差不多。”******车在路上行驶,碰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灯。自始至终,米悠乐扮演着一个矜贵的哑巴。
江煦先把旺仔送回了警犬基地,简单地给旺仔做了检查,又回到车上送米悠乐回家。
从警犬基地到米悠乐家一共只需要经过六个路口。
这不足十分钟的车程,米悠乐已经成功地打好了若干个腹稿,能不失风度地表达感谢帮助,以及未来江湖不见。
车缓缓停在米悠乐家楼下,江煦先下车帮她打开车门,米悠乐左脚刚落地,从脚底传来的疼痛直掀天灵盖。
这脚,八成是崴了。
米悠乐家所在的小区是分局的老家属院,老邻居们相继移居新房,居住的人少了,就有些年久失修的沧桑味道,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楼层最高不过六层,没有达到安装电梯的标准。
米悠乐叹气,嘴里咕咕哝哝地问:“你能送我上楼吗?”
江煦抬头往上数,第五层楼,也就是米悠乐家的窗户一片漆黑,手都扶上了米悠乐的胳膊,但表情看起来很是难为情:“这不太方便吧。”
米悠乐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里,高中的时候江煦常来。
高二下学期,在班主任的安排下,两人组成了学习互助小组。
江煦经常站在家属院门口等米悠乐,先主动帮小米老师背上书包,再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不过,苦力没有白当,学期末,江煦学习成绩从班级垫底一路杀进了前十。他举着满分的作文成绩发呆,脑子里都是米悠乐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打哈欠的样子。
他给自己搭了脉,确诊自己是早恋了。
一般来说,早恋一定要扼杀在萌芽阶段。但是江煦这个早恋就比较特别,不仅考试成绩高歌猛进,还顺手斩获了各大作文比赛头名。
但是,他最擅长的是给米悠乐写情书。
十八岁还是恋爱脑的江煦,扬言要给米悠乐要写十八封情书,要把他们不认识的空白时间都补回来。等他们到了八十岁,就有八十封情书读给儿女们听。
有些楼梯表面已经有些缺损,就算没有受伤上楼也要拎着小心。米悠乐右手扶着已经锈迹斑驳的扶手,左胳膊借着江煦的力,一阶一阶地往上跳。
她脚一落地,这层的感应灯就亮起来。
旧旧的灯光笼下来,脚下的楼梯轮廓变得模糊,两只影子在墙皮脱落的白墙上重合,前面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变得幽黑而深邃。
“这层灯好像坏了,小心一点。”
黑暗中,江煦干脆反手抓住了米悠乐的胳膊。男生的体温比女生高了半度,温度透过薄薄的天鹅绒的布料传到米悠乐的皮肤上。
她愣愣地“嗯”了一声,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从江煦手里把自己的胳膊抽走。
“这层,是我家。”
黑暗里,米悠乐把手塞进包里翻乱抓一通,翻到钥匙抬手开门,在门把手上摸到了一个塑料袋。
“应该是我刚叫的外卖,是药和冰袋,明天早上再看看,如果觉得严重了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好的。谢谢。”
手里的钥匙终于摸索到了钥匙孔,还没推开大门,米悠乐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他伸手:“你把钱给我吧。”
“什么?”
“买药的钱。”他字字清晰,理直气壮,“我有零钱,可以找你。”
米悠乐气得心想,可是老娘没人民币让你找。
“我没现金,二维码给我,我加你微信,给你转。”
“唉,好吧。”江煦调出了微信名片的二维码,屏幕调到最亮给她伸了过去。
米悠乐进门脱下外套,瘫在小沙发上,拿出手机给寻若楠发信息:“我给江煦表演了一个标准的滑跪。”
寻大主编刚下班钻进车里,看到消息笑得前仰后合,上手抻了抻眼角:“你这是,求复合?求原谅?还是丢人上瘾?”
“我遛狗,旺仔一路把我带了过去。”
“孽缘啊。”
米悠乐心里有气,阴阳怪气起来:“昨天在咖啡馆见他,那可真的邻家有儿初长成呢,只要闭上嘴,妥妥一个玉树临风贵公子。”
寻若楠朗声大笑,问:“那说话呢?”
“原形毕露,绿茶一个。”米悠乐翻了个白眼,“让他送我上楼,像是怕我毁他清白。给他转账,搞得我多想加他微信一样。”
寻若楠来了兴致,干脆播去了电话,把手机连上了 CARPLAY,换掉高跟鞋,从大大的托特包里掏出被电脑压扁的蔬菜三明治,好整以暇地准备听故事。
听完米悠乐讲完,寻若楠一口气往嘴里塞了大半个三明治:“可以啊,能主动出击。”
米悠乐弹坐了起来:“你疯了吗!”
“那你扫他收款码就好,加微信干嘛。”
米悠乐沉默半晌:“我说我忘了,你信不信。”
“我告诉你,成年人的世界吃回头草不丢人,吃不到草才丢人。”
“.......”
米悠乐沉默,准备听她开始胡诌。
接下来,寻若楠充分发挥了文字工作者不着边际的想象力,如果不是米悠乐强行打断,她大概会打开橙色软件挑选伴娘礼服。
“寻大主编,你是不是以为他扶我一下,我明天就怀孕了吧。”
隔着电话,寻若楠都能感觉到米悠乐双眼的腾腾杀气,连忙话锋一转:“宝贝儿,独居生活很孤独,你当够了鸵鸟就赶紧回来。”
“等你什么时候放弃演小女生人设,我会考虑的,晚安。”
寻若楠不死心,踩下油门前,拿过手机斩钉截铁的跳预言家:他明天一大早就会联系你,晚安,宝贝儿。
*******第二天,米悠乐早早就睡醒了,心跳如鼓地摸过床头的手机,风平浪静。
第三天,一直到第六天,依然风平浪静。
第七天,米悠乐一觉睡到了快十点钟。来自江煦的未读信息已经在微信里静候了半个小时了。
他说:我晨跑路过你家附近,给你带了药,快到了给你说。
休养的这几天,米悠乐宅在家里,没有洗澡没有洗头,每天顶着鸡窝头从客厅蹦跶到卧室。
她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感觉刮下来一手油脂:“谢谢,不麻烦了,我好了。”
“没事,我马上到楼下了,还给你带了东西。”
米悠乐立刻把手机扔到一边,单脚蹦进浴室,顶喷花洒的水哗哗而下。
她习惯性地去拿起泡网去接沐浴露,犹豫了两秒换成了普通的香皂,又挤了老米的洗发水,都是糙男专用,不带香味的那种。洗漱完毕,脸上擦了一层 CPB 的隔离霜,换了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看起来高级又精神。
虽然,她并不会自恋地认为江煦对自己旧情未了,也不想再续前缘,她单纯想把滑跪的面子挣回来而已。总不能以后她在某个人世界里最后的印象是,这姑娘拜年的姿势非常标准。
江煦敲门的时候,米悠乐除了行动不便以外,整个人容光焕发。
她“咚咚咚”跳到门口,把门打开,门外的江煦一身米白色的运动装,额前的刘海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整张脸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又透着朝气的血色。
果然是晨跑路过。
米悠乐顺着江煦的胳膊往下看,他一手拎着装着药的袋子,另外一手捧着江华厂的试吃品盒子。
米悠乐的脑袋轰一下地炸开了花。
昨天白山打电话说,这两天会让王阿姨把试吃品给她送过去,不会打扰她休息,就放在家门口,猜测应是江煦帮忙拿起来了。
她很快编出了个理由:“我最近休假,做一个关于老食品厂创新的课题。”
见江煦欲言又止,米悠乐相信一定是这个借口唬住了他,煞有其事地科普起老厂创新通常存在的弊病和突破口。
“江华厂品牌底子还是有的,只不过主力客群年龄偏大,不再适合高油高糖的传统糕点。虽然积极研发新品,但缺乏系统化的市调,老员工多少有些守旧,所以新品要么不痛不痒,要么丧心病狂。未来盘活也不是没有可能,需要全方位考虑。”
这几年在国企做企业辅导,米悠乐学得最好就是写报告。首先冠冕堂皇地分析,再模棱两可地总结,最后虚头巴脑地升华。加之,这一个多月来,她早就摸清了江华厂的问题根结,她越说越起劲儿,话音落地才隐隐觉得这戏可能演过了。
因为对面听众的表情很奇怪。
他明明是笑的,但是眼底又闪过一丝失落,等他慢慢回过神,目光坚定地像要入党。
“我有事想和你说。”
米悠乐心里一拧。
“这是替白叔给你拿的。”
看得人心情愉悦。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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