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春天,正是花开的时候。您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去找个民宿住上一个月,很舒服的。”“哎……我也想,但我没空啊。”嘉穗想到家里风雨飘摇的企业,心情忽然又沉重起来。她慢慢啜饮着那杯热带果味的鸡尾酒,忽然听到吧台另一侧的一个男顾客粗着嗓子叫道:“再给我们来两杯Martini!”“嘉穗小姐,你先坐,我去招呼一下那边的客人。”刘念儿拢了拢额前散下来的刘海,小声说道。嘉穗tຊ点了点头,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大门,见门口安安静静的,始终没人进出,不由轻轻一哂,从包里掏出耳机放了首音乐,一边小口喝酒,一边放任自己
听说嘉穗失眠,刘念儿特意跑回她送花的卡车上,拿了一盆洋甘菊给她,说这东西可以助眠。嘉穗吃饱喝足,抱着这盆小小的花朵回了房间,拉下遮光帘,在清浅的香味中调整呼吸,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香甜,酣然无梦;等她再醒来时,时针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她懒洋洋地爬起来,洗澡洗头化妆,又随意塞了点吃的垫肚子;磨蹭到晚上七八点,她终于收拾妥当,抱上白天刘念儿给她的那束洋桔梗,去车库开上自己的车,向着外滩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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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上海的夜晚好似被雨幕溶化,所有昏黄沉寂的灯光都生出了毛茸茸的触角,像闪烁着的小光团。
伴随着“当啷”一声,嘉穗走进了IBERICO。玻璃门隔开了所有的阴郁潮湿,室内干燥温暖的空气让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她把伞扔进门口的桶里,走到吧台边上,挑了一张能避开门口带进来的冷风的位置坐下,就听一个温暖的女声说道:
“欢迎光临。您想来点什么?”
闻听此言,嘉穗正将外套挂在椅背上的手突然一顿。她惊诧地抬起头望向说话的人,叫道:
“……刘念儿?”
“言小姐?”
正递过Menu的女生一愣,随即也有些讶异地叫了一声,但眸中却透出惊喜的神色。
嘉穗快速地扫了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着深灰色的衬衫和黑色马甲,头发用鲨鱼夹夹住,看上去干练了不少,与白天清纯的花店女孩简直判若两人,不由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轻笑道:
“叫我嘉穗吧。你在这里打工?”
“是啊。我在兼职做调酒师,昨天刚开始的。”
刘念儿把袖子挽得更高了些,先倒了一杯柠檬水给她,又问道:
“想喝什么,嘉穗小姐?”
“你自由发挥吧,不要太烈就好。一会儿我还要找人谈事情,需要保持清醒。”
嘉穗微笑道。刘念儿点了点头,又问:
“有偏好的口味吗?”
“来一点柑橘调吧,清新一些。”
嘉穗随意地说。刘念儿点了点头,伸手取了一只长饮酒杯,从酒柜上取了几支酒,又切了几瓣柠檬和橙子,开始动作利落地调配。
嘉穗被她一套流畅的动作帅到了,颇有兴趣地问:
“你还学过调酒?”
“对。”刘念儿很快调好了一杯粉色冒泡的鸡尾酒递给她,一边说道:
“我老家在一个古城,有一条很热闹的酒吧街。大学的时候我要赚生活费,每个暑假都会去那里打工。夏天是旅游旺季,挣得可多了。”
“那你为什么又要来上海?”嘉穗啜了一口,随口问道。刘念儿轻轻歪了歪头,轻笑着说:
“我在上海念的大学,还挺喜欢这里的氛围的。说实话,我老家那里……太宜居了,适合养老,但会消磨年轻人的斗志。”
“唉。云南确实太舒服了,我做梦都想去那里定居。”
嘉穗抿了抿嘴道。刘念儿又把一小碟玉米片递给她,说:
“现在是春天,正是花开的时候。您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去找个民宿住上一个月,很舒服的。”
“哎……我也想,但我没空啊。”
嘉穗想到家里风雨飘摇的企业,心情忽然又沉重起来。她慢慢啜饮着那杯热带果味的鸡尾酒,忽然听到吧台另一侧的一个男顾客粗着嗓子叫道:
“再给我们来两杯Martini!”
“嘉穗小姐,你先坐,我去招呼一下那边的客人。”
刘念儿拢了拢额前散下来的刘海,小声说道。嘉穗tຊ点了点头,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大门,见门口安安静静的,始终没人进出,不由轻轻一哂,从包里掏出耳机放了首音乐,一边小口喝酒,一边放任自己沉入了思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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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的歌单是随机播放,恰好滚动到一首罗马尼亚的歌,叫《CE FRUMOASA E IUBIREA》,翻译过来是《爱情多美好啊》。
暧昧的鼓点像水一样地流动,和酒吧里原本就在放的轻音乐混合在一起,震得人心头发痒。
嘉穗半闭着眼,正合着音乐微微晃动着上半身,突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那声音不合时宜地闯入音乐的节拍中,吓得人心剧烈地一跳。
她睁开眼扯下耳机,就见一个粗壮的男人正起身探进吧台,一手抓住刘念儿的手腕,一边醉醺醺地吼道:
“你……你给老子调的什么酒啊,这么难喝?叫你们领班过……过来!”
“这位客人……请你松开!”
刘念儿惊慌失措地挣扎,但那男人却不依不饶,一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往吧台的方向,另一只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去扯她的领子。
屋里的一个男服务员听见声音,连忙跑了出来,见此情景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上前劝阻道:
“这位客人,她是新来的,有什么服务不周到的地方您跟我说,我重新给您调一杯……”
“你……你他妈是谁?给我滚!”
那男人一手仍然抓着刘念儿,而他的同伴——另一个瘦高个男人则拦在他们中间,推搡着凑过来的男服务员。
他动作幅度太大,竟然又将桌面上的两个杯子也扫了下去。玻璃杯发出碎裂的脆响,酒液混合着冰块流了一地。
开酒吧的,最怕的就是喝醉发酒疯闹事的。屋里已经有几个客人露出恐慌的表情,似乎是想走,但那个两个闹事的男人又恰好堵在通往门口的过道上,让屋内的人都进退两难。
嘉穗见这两个闹事男子都衣着考究,粗壮男人袖口甚至露出一块金表,心中先是一沉;又见他们虽然好似在耍酒疯,但动作很利索,又不像是真喝醉了的样子,大概就有了数,心道自己运气还真是不好,竟然赶上专门来砸场子的了。
往常遇见这种事,她应该是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但此时此刻,嘉穗见刘念儿的眼睛里已经被掐出了生理性的泪水,顿时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机就想报警。
但她才刚拨了个“1”,那个瘦高个男人竟然已经眼尖地瞟见了她的动作,顿时向她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阴阳怪气地叫道:
“少多管闲事!”
“……还我!”
嘉穗本就是个暴脾气,此刻见这人竟然敢抢她的手机,顿时火气“噌”地一声就上来了。她眼睛在桌面上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趁手的武器,只有半杯她喝剩的柠檬水,便直接抄了起来,想向那男人脸上泼过去。
谁知这男人竟然眼疾手快地一抓,将她的手掌用力一拗,那半杯水顿时转了方向,朝她的身上泼了过来!
“啊!”
嘉穗痛呼一声,冰凉的水泼到了她肩头,春日轻透的面料顿时紧紧粘在了身上;那男人眸光瞥见嘉穗上半身浮现出的玲珑曲线,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淫邪的目光,低笑道:
“美女,就你这样还想英雄救美啊?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嘉穗小姐!”
刘念儿顾不上那粗壮男人的拉扯,紧张地大喊。嘉穗眼中怒意暴涨,正欲一耳光呼过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抓住了她扬起的那只手,把她往后一拽;她原本以为这两个闹事的人还有同伙,正在震惊中,却忽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