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沈家杂货铺的生意不错，就她看了这一会儿，已经进去五拨客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买了些东西。“娘，我们要去见外公外婆吗？”大宝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沈凤娇摇摇头，她这次只是来看看，看看这辈子的爹娘是什么样子的。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正在门口给客人介绍货品的罗氏扭头看了她的位置一眼，她忙往后躲了半步，见罗氏已经收回了视线，她才带着孩子转身离开。她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一身衣裳鞋袜，又给小宝买了tຊ红头绳，给大宝买了天青色的小发带，重新把他们的头发扎好，又换上新衣裳，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许多。
摊主将馄饨一碗碗端了上来，看着大海碗里飘着的馄饨，大宝咽了咽口水，发出了疑问：“可是爷奶不是说，我们要给爹爹守孝，三年不能吃肉，不能穿新衣裳吗？”
去他的守孝。
沈凤娇在心里骂了一句，一般守孝戒荤腥只需百日，哪有真正三年不沾荤腥的？
真要这样，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更何况大小宝本来就营养不良，再不补充营养，多吃点肉和蛋，只怕他们连长大都成问题。
陆大奎和王氏这样说，不过是换个方式磋磨他们几人罢了，说不定是想找机会慢慢弄死他们。
沈凤娇好说歹说，才给两个孩子解释清楚，见他们拿起勺子慢慢吃起馄饨，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家的馄饨皮薄馅大，汤底鲜香，沈凤娇饿狠了，三两下功夫一碗馄饨就下了肚。
“婶子，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她掏出一把铜板付了钱，在摊主的默许下小声问道：“我想问问，要是想在街上摆摊，是不是得去衙门交租子？”
摊主是个老婆婆，她将笊篱里的馄饨盛进碗里，又端到桌上给食客，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想摆摊？卖什么？”
沈凤娇以为她担心自己同样会卖馄饨，她急忙解释：“婶子放心，我不卖馄饨，绝对不会跟你抢生意的。”
廖婆婆露出一抹笑，拿起抹布把桌子擦干净：“就算你要卖馄饨，我也没有干涉你的道理。挣不挣得到钱，要看各自的本事。不过你要租个摊位，得先去衙门立契，交了租子以后，衙役会告诉你分给你的是什么位置。”
要交租子的是固定摊位，只要不是自己不想摆了，没人能把她赶走。
还有不用交租子的流动摊位，撵到哪挪到哪，还要时时担心没有位置摆。
沈凤娇听得很入神，看了廖婆婆的馄饨摊一眼：“婶子，你这摊子是固定摊位吧，一个月要交多少租子？”
“我不用交租子。”馄饨卖完了，廖婆婆打算收摊，摆摊的桌子有些重，她一个人挪得有些吃力。
沈凤娇见状，上前帮着抬了一把，直到抬到后面的铺子檐下，廖婆婆将铺子门打开。
“进来吧。”廖婆婆没错过她吃惊的表情，好笑地回头叫她。
“婶子，既然你有这么大一间铺子，为何不直接开馄饨铺，而是一个人到铺子门口摆摊？”进门以后，沈凤娇终于问出心中的不解。
廖婆婆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拿出两颗饴糖递给大宝小宝甜嘴，无奈地摇头：“我老了，没有精力操持生意，每天早晚摆摊已是极限。”
见沈凤娇似乎还有不解，她出言问道：“你是想问，为何我不雇两个人帮忙，又或者为何不将铺子赁出去？”
说完她自嘲一笑：“你觉得，我一个孤老婆子，唯一的孙子又不在身边，我真的把铺子赁出去了，会不会引起那人的贪婪，以至于谋财害命？”
沈凤娇沉默不语，人心难测，世上多的是贪婪恶毒之人，廖婆婆能说出这些话，定是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那么，婶子可愿信我一回，将铺子赁给我？”
廖婆婆掀起眼皮，语速缓慢地回答：“不赁。”
沈凤娇没有强求，不论是做生意还是租赁铺子，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断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既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了。大宝，小宝，跟婆婆说再见。”
“对了。”沈凤娇在即将踏出门口时，又回头问道：“婶子可知长宁街沈家怎么走？”
自从沈凤娇嫁人以后，沈家搬到镇上常住，她和娘家也断了往来，不知道娘家在何处。
“你说的是沈家杂货铺吧？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走到尽头右拐，再走一段路，左拐走一刻钟就到长宁街了。”廖婆婆说完又问她：“你是沈家的什么人？”
沈凤娇苦笑两声：“我是沈家长女。”
听说她是沈家女，廖婆婆眼里浮现一抹同情，镇上大多数人都知道，沈家女婿前几年上了战场，年还没过完就传来死讯，连尸骨都没能带回来。
沈朗做生意是出了名的公道，廖婆婆也去沈家铺子买过不少东西，和沈朗等人也算相熟，她从来没听沈家人提起过这个女儿，只知道沈家长女与娘家不来往了，却不知道是为何。
她没有胡乱猜测，而是不知在哪里掏出两颗鸡蛋塞到大宝小宝手中：“好孩子，看你们瘦得跟猴儿似的，吃颗鸡蛋补补身子。”
大宝小宝局促地握着鸡蛋，扭头看向娘亲，见娘亲点头，他们才稚声稚气地道了谢。
沈凤娇也说了句谢谢，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出了门。
廖婆婆目送他们母子三人离开，垂着头收拾桌上的茶杯，却听得噹的一声，不知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桌角处躺着一个铜板，在桌子上还摆着两个，想来是沈凤娇悄悄放的鸡蛋钱。
沈凤娇怕她不收，便将铜板压在杯子底下。
廖婆婆握着铜板追了出去，却见沈凤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的街头。
沈凤娇不知廖婆婆在后面看着她，她带着两个孩子站在沈家杂货铺外头，借着身旁的摊位挡住身影，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家杂货铺进进出出的客人。
看样子沈家杂货铺的生意不错，就她看了这一会儿，已经进去五拨客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买了些东西。
“娘，我们要去见外公外婆吗？”大宝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
沈凤娇摇摇头，她这次只是来看看，看看这辈子的爹娘是什么样子的。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正在门口给客人介绍货品的罗氏扭头看了她的位置一眼，她忙往后躲了半步，见罗氏已经收回了视线，她才带着孩子转身离开。
她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一身衣裳鞋袜，又给小宝买了tຊ红头绳，给大宝买了天青色的小发带，重新把他们的头发扎好，又换上新衣裳，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再次路过廖婆婆铺子门口，她站在门口张望，看见沈凤娇的身影忙喊道：“陆娘子，你可还要赁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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