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仁说完就去了餐厅,眼见凌慕婷的表情黯然下来,沈馥郁赶紧接话,好让她不那么尴尬:“凌姐姐,什么画展啊?我想看。”“哦,就是娄帆和他女朋友一起弄的一个画廊,我觉得品味还挺好的。”“娄帆?”沈馥郁不是没听过这位情场浪子的名声,顿时不屑道:“以他换女朋友的速度,这画廊不出一个月就得黄。”凌慕婷笑说:“我本来也这么认为,可我看着娄帆这次挺认真的,那女孩很有能力,长得也漂亮,他这几天为了他女朋友,都上火了。”
初夏顿时鼻酸,眼泪再也止不住。
她一把抱住爸爸的脖子,痛哭道:“爸爸,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蒋载兴的事情发生后,警察很快速的锁定了嫌疑人——看守仓库的黎初七。
由于沈斯仁的遮掩和周旋,加上蒋家的施压,原本要全部走完调查流程通常需要三个月,可他只用了三天就被判了刑。
初夏当时还在医院里,被沈斯仁的人看着出不去,新闻也不能看,等沈斯仁来接她出院的时候,初夏才知道爸爸已经进了监狱。
她崩溃大哭,和沈斯仁大吵大闹,但他告诉初夏,如果她现在去监狱里探视,不仅爸爸会白坐牢,她也会被蒋家人弄进去,到时候他们父女俩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至少你在外面好好的,他会安心。他还有希望。只要你好,你就还有机会救他。”
沈斯仁的这句话像个紧箍咒,一直让初夏无法挣脱。
所以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爸爸,即便她后来让盛京时把他从监狱里接出来,为了躲避蒋家人,她也没能和他团聚,而是找了一家养老院,定期看他的视频和照片。
可养老院的人发来的视频里,爸爸明明过得很好,为什么现在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我听狱警说,之前叔叔在牢房里被打的时候撞到了头,后来又因为治疗不及时,估计有了后遗症,不记得很多事了。再加上养老院的人对那里的老人....管理上有些粗暴,所以他状态很应激。”
初夏听见蒋随舟的话,脱力坐在地上。
“管理粗暴?”
蒋随舟看见她通红的眼,不忍心告诉她,养老院的人洗澡会直接用冷水管呲老人,喂饭也是不管他们吃不吃,喂完就完了,经常这一口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就喂上来。
黎初七远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他受到的虐待还算少的,但他屡次偷跑出去,被抓回来后就会被电击。
此刻,初夏看见爸爸跪着在地上爬,拼命找回她手里的黑布袋,然后套在头上,才像是获得了一点点安全感。
蒋随舟蹲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初夏不肯走,他劝说:“你爸现在也需要时间适应新环境,你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十五分钟后,初夏平复了情绪。
蒋随舟把她爸爸安顿在了客房,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黎初七缩在墙角,头上还套着那个黑布袋。
他双手抱着膝盖,像个被遗弃的小孩。
初夏走过去,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蹲了下来。她忍住鼻酸,然后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纸袋套在自己头上,纸袋上按照她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剪了三个洞,和黎初七的黑布袋一样。
果然,黎初七在看见套着纸袋的初夏后,憨憨的笑了一声。
他胆怯的从衣服内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颗糖,犹豫着递给了初夏,“吃,你吃。”
初夏拨开糖纸,把融化的不成形状的糖含在嘴里。
她的喉咙酸疼,眼眶里湿湿的,正在努力克制情绪时,听见角落里的爸爸说:“夏夏爱吃糖,都给夏夏。”
初夏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喊了一声:“爸爸....”
此时黎初七像是突然认出初夏一样,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跑,边跑边说:“夏夏走!夏夏走!爸爸来,别怕!”
他把初夏推到门外,然后反锁了门,把自己关在里面。
初夏着急的拍门,听见里面传来声响,大声喊蒋随舟。
他听见后拿钥匙打开了门,一进去就看见黎初七正高举着台灯,把床上的枕头砸的羽毛翻飞。
黎初七的情绪很激动,像突然爆发什么怪力一般,四五个训练有素的保镖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拦住,最后是私人医生给他注射了安定,整个房间才安静下来。
“黎小姐,我建议在没找到刺激源之前,您最好不要再接触病人,以免激化他的病情。”
蒋随舟握住她的手安慰,问医生:“他的行为很反常,我的人之前没告诉过我他有这种情况。”
“初步推断,病人刚刚的行为,可能是创伤闪回,和他过去发生的记忆有关联。您可以回想一下,病人之前有没有过类似的举动。”
蒋随舟的眼底划过一抹光,他皱眉看向被黎初七砸毁的枕头,神情若有所思。
他看见初夏像只安静的小猫,趴在她爸爸的床边守着,于是不动声色的为她关上了门。
蒋随舟走到露台,拿起电话吩咐:“把载兴当年案发现场的照片发给我,还有当时的尸检报告。”
......
与华庭路5号相隔两个街区,就是京市的心脏地带。
沈家就在这里。
凌慕婷正在照镜子,在确认了自己的妆得体大方后,她严含期待的看着楼梯的方向。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凌慕婷眼睛亮起来,却在看见是沈馥郁后,又暗了下去。
“凌姐姐,你怎么来了?我爸妈今天不在。”
凌慕婷冲她笑笑,“我不是来找伯父伯母的。”
“哦~”沈馥郁眼珠一转,“你是来找我哥的吧?”
她走过去八卦一笑,说:“你的消息可真准,我哥几个月都不进家门一次,今天是沈家拜祖先的日子,他一回来,就被你抓住啦。”
凌慕婷嫣然一笑,问:“他下来了吗?”
刚问完,只见沈斯仁从楼上走下来。
他今天不去单位,穿得休闲,头发也没抓,只随意往后一拢,有几缕碎发遮住了立体的眉弓,比平常少了分严肃,多了分闲适和倜傥。
“哥,瞧谁来了!”
“斯仁。”凌慕婷有些害羞地看着他。
沈斯仁下楼的脚步顿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略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凌慕婷对他的冷淡没放在心上,只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她跃跃欲试的上前攀谈:“上次你没来机场,是有事要忙吗?不过你不用担心,后来我发小来接我了,对了,他投了一个画廊,你有时间吗?不如一起去看展?”
“抱歉,不感兴趣。”
沈斯仁说完就去了餐厅,眼见凌慕婷的表情黯然下来,沈馥郁赶紧接话,好让她不那么尴尬:“凌姐姐,什么画展啊?我想看。”
“哦,就是娄帆和他女朋友一起弄的一个画廊,我觉得品味还挺好的。”
“娄帆?”
沈馥郁不是没听过这位情场浪子的名声,顿时不屑道:“以他换女朋友的速度,这画廊不出一个月就得黄。”
凌慕婷笑说:“我本来也这么认为,可我看着娄帆这次挺认真的,那女孩很有能力,长得也漂亮,他这几天为了他女朋友,都上火了。”
“谁啊?什么来头?”沈馥郁八卦欲上来了。
凌慕婷回忆道:“好像叫....初夏。”
‘咔嚓——’
餐厅传来碎裂的声音,佣人赶紧上前清理玻璃渣。
凌慕婷回头,只看见沈斯仁的一个背影,他低着头,肩膀垂着,手还保持着握水杯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