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颖邵摇头说。哪有这样的,一醒来直盯着人看?翁颖邵觉得很不正常。翻阅几本医经后,她用上了凡人界的诊断方法。毕竟身上找不到伤口,灵气丝入体也探不到异常之处。浑身症状说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睡眠,可正常人哪有在那种环境睡着的?“你方才发生什么事了?”翁颖邵捏起少年藏在被塌的手,开口问。“记不清了。他思索许久,却
天色欲暮。
驰冯征醒来了。
这个男子缓缓睁开双目,眼前的场景显得有点模糊,人的脑袋还昏沉着,隐隐泛痛。
黑色的纱帘在视线中悠悠晃动,又吹来一缕风打在脸上,让这个人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房间,而不是大雨磅礴的外面。
耳边没有嘈杂的雨声,亦没有轰隆作响的雷声,静的环境落针可闻。
逐渐恢复的视觉不断传输给他外界的消息,昏暗的暮色盈满室内,墙角挂上的符石也开始投射光芒。
很温馨也很熟悉,这是翁颖邵房间昏暗下来的场景。打在脸上的夕阳似蒙上一层薄薄的细膜,脸颊微闪光芒。
他早就经历过无数遍。
视觉、嗅觉、听觉都在回归,竟给了驰冯征一种沧桑之感,周身遍布古朴的味道。
他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昏睡了经年岁月,仿若走过一个轮回,从古史中走出的那种惊骇感。
熟悉、陌生、还有说不出的感觉。
花树、说不出的话、绽放的红色妖艳花朵、手心奇特的十字闪电弧......
还有遮天蔽日般的雨。
他只记得自己重重地跌在地上,软的像泥一样,全身无力,随时会被冲走。
驰冯征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心,那一道十字弧一闪而过,定神之后再看却什么都没有了。
少年的识海中如有棍棒搅着,一切东西被砸碎、打乱,那段记忆已渐渐淡去。
按理来说,识海震动应是无比痛苦的感觉,可现在却很舒服,如孩童戳破飞天的泡泡时的那种舒适之感。
终于。
记忆...顺利的忘去。
然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同一瞬,如放电影般全部闪过。
......
这个男子不免想起了那个人,张嘴时却如枪械哑火了,什么都没说出来。
“醒来了?”少年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那般淡然,只不过夹杂着一丝急迫和喜悦。
驰冯征太了解翁颖邵了,早就明悟这个女子的心性,或许是那个女子对他不曾有所保留,真正当成了贴心之人。
当世上没有人能放心地诉说衷心之言,并不可悲。可有那么一瞬,会觉得挺可悲的。
他一瞬恍然,说不出话的原因来自突兀感。向来是翁颖邵先说话的,随后他才会木讷地应话。
“嗯。”男子心不在焉地应着。
他想起了一件事。
......
“最重的伤往往来自最亲近之人,手上也持着最利的刃剑。”她说。
他并不清楚,所接触的事物终究太少太少......
“既然是亲近之人,怎么会拔刀相向?”面对徒弟的疑惑不解,翁颖邵如明月般皎静的脸庞只是轻微发笑,闭口不语。
就是最想不到的伤才最痛心,翁颖邵垂眸轻叹,心里嘀咕。
那年,他只有十岁,跟翁颖邵在修真界斩杀祸害四方的大妖。
他看着翁颖邵受伤的手臂淌血,破损的一截衣物掉在地上,露出大片的白鲜血淋漓。上面的抓痕破开皮肉,深可见骨。
鲜红不争气地顺着指头流下,滴的地面变了色,引得周身的野草疯狂生长。
他害怕的不行,翁颖邵却只是无声摇头。
后来的岁月里,他几次偷看那个地方。可那处地方的伤口早就不翼而飞,甚至看不到疤痕,取而代之的是嫩洁纤细的臂。
......
翁颖邵差点以为驰冯征失去说话的能力了,光张嘴不吐字。
“想到什么了?”翁颖邵凑过身子,认真问。
驰冯征有些痴的看向这个女子的面容,夕阳打在翁颖邵的侧脸上如初冬映阳,那头上的发饰折射光芒,几根发丝顺着耳垂飘飞,微微掩住了翁颖邵的脸。
他看向翁颖邵的唇齿,只见一抹白匆匆闪过,又被两瓣红挡住了。
少年有些放心地吐了口气,重重地将冷空气尽数压入肺部,又重重地全部呼出,直到脸色开始改变。
什么都没变,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翁颖邵伸手去拿徒弟额头上的一个小石头,认真看了会,又放了回去。
这种物品通常用来实时测量修士的体温,是极好的诊断方法
“没有烧傻,这温度不可能的。”翁颖邵摇头说。
哪有这样的,一醒来直盯着人看?翁颖邵觉得很不正常。
翻阅几本医经后,她用上了凡人界的诊断方法。
毕竟身上找不到伤口,灵气丝入体也探不到异常之处。浑身症状说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睡眠,可正常人哪有在那种环境睡着的?
“你方才发生什么事了?”翁颖邵捏起少年藏在被塌的手,开口问。
“记不清了。”他思索许久,却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如同那事未曾发生过。
明明他刚才醒来时记忆还那么深刻,现在脑海中却什么也找不到,记忆突然的全部消失,如梦境般。
他觉得那些只是幻梦,如今醒了,就应当尽数忘却。
“你刚刚醒来看了手心。”翁颖邵把他的手拉出被子,无比确信地说。
翁颖邵也有些苦恼。
凡人是极容易忘却事情,可修士拥有识海,是不容易忘记事情的。
如果硬要说这个徒弟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那就是肌肤变得更嫩,似蜕去了一层老皮,如新生儿般的肤容。
“最可怕的事情是超脱未知。”翁颖邵端详许久,只得无奈地放下少年的手。
你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可却没ʝƨɢ有任何方法知晓,仿若有人在你眼皮底下尽情戏弄你,嘲笑你的无能与无知。
驰冯征的眸光闪动,他并不理解翁颖邵此刻的说法。
在他看来:超脱未知不还是未知吗?根本没有差别的。
算了......
翁颖邵放弃了,这没有思绪之事,就当它是一场超脱正常又正常的昏迷吧。
“可好些了,与我出去。”翁颖邵对躺在床上的人说。
她不是那种柔弱女子,吹吹风就感冒,喝些凉水就受寒的体质。
在她看来,她的徒弟理应和她一样,不应该浪费时间躺在床上歇息,应该多去外面走走。
这世上没有比散心更好的疗法了。
“好。”
少年起身,披上了翁颖邵递过来的狐裘,紧紧地跟在那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