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陌生人过来跟你说,喂,你要断腿了,以后上山砍柴小心点,估计以为遇到神经病。她只想套套近乎而已。当即应下来,翻着书包说,“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我作业本都带了的。“天黑了。贺怀宴摇摇头,“你先回去,不然大人该担心了。明天吧,我上午干完活,在晒谷场等你。洛桉桉知道这个地方,就在村子中间,还有棵大槐树。她想了想问道,
他生得端正,不过眉骨上方有一道疤,显得很凶,说话语气也很凶。
洛桉桉却不害怕,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索性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听说你成绩很好,我能跟你学习吗?”
这是阮明娴考上大学举报升学宴的时候听说的,有人叹惜,要不是贺怀宴腿断了,肯定也能考上大学。
毕竟小学的时候,就是村里老师都教不了的学生了。
而他当时就是笑笑,然后跟着打工潮南下,后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迫嫁到了薛家,他就杀了薛怀信。
沉默的送她去了南方,帮她找了厂里的工作。
洛桉桉对他所有的印象,只有这些。
至今不明白,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贺怀宴没接,把麦子杆放在墙边,边解绳子边说,“城里的老师好,我学的东西不多,教不了你。”
“你就教我嘛!”洛桉桉凑到她身边,声音温软的撒娇。
贺怀宴吓得跳开两步,不敢看她,只看着天边的晚霞,拒绝道,“真的教不了。”
“教我吧,教我吧。”
“真的不行。”
“我求求你了。”洛桉桉嘴里说着祈求的话,猝不及防地把笔塞到他手里,“这是拜师礼,你是我的小老师了!”
贺怀宴捏着笔,离她三尺远,又远远的递还给她,“我教不了的。况且,你送过笔给我。”
洛桉桉怔了怔,什么时候给过?
她拼命回想,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是有一次回来,有个小孩蹲在地上用沙土写字。
妈妈就说教她,别人没有条件还学习,她有条件不努力。
她就ʝʂɠ把送了那小孩子一只铅笔。
所以,他就为了一只笔,替她杀了沈怀信那个畜牲?
洛桉桉眼里蓄满泪水,他为了一只笔,性命都丢了。
贺怀宴见她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凶巴巴的喊道,“你不许哭,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洛桉桉哭得更凶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她早就想哭了,但是妈妈那样,她哭不出来。
贺怀宴着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把被压扁的野树莓。
他把稀烂的挑出去,留了几颗好的,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把树莓放在手心,递到她面前。
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别哭了,啊。”
他语气生硬笨拙,惹得洛桉桉破涕为笑,从他手里拿了一颗树莓,小心翼翼地捏在指尖,“贺怀宴,你教我功课吗?”
“不是,我……”贺怀宴刚想拒绝,见她扁嘴又要哭,只能把话收了回去,“只能教你五年级以下的。”
他说的是谦虚话。
他父母死得早,是跟着爷爷奶奶的。
九岁才能上学,在此之前都是偷偷去村里学校外看的,老师是看他好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听课。
老师只有小学毕业,他三年级就学完全部的了,给他找了初中的旧课本,他也自学完了。
只是没钱上中学。
洛桉桉无所谓教成什么样,她只是想报答贺怀宴,只要他的腿不断,大概率就有光明的前途。
可是陌生人过来跟你说,喂,你要断腿了,以后上山砍柴小心点,估计以为遇到神经病。
她只想套套近乎而已。
当即应下来,翻着书包说,“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我作业本都带了的。”
“天黑了。”贺怀宴摇摇头,“你先回去,不然大人该担心了。明天吧,我上午干完活,在晒谷场等你。”
洛桉桉知道这个地方,就在村子中间,还有棵大槐树。
她想了想问道,“你明天上午干啥去?砍柴吗?”
贺怀宴点点头,“趁还没秋收,存点柴禾,冬天用。”
洛桉桉心里一紧,也许他断腿,就在这段时间了。
她想了想,那暑假都跟着他,给他灌输危险的意识。
“我也去!”她觉得这话挺怪异,笑嘻嘻的补充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小老师了,我帮你干活。”
贺怀宴打量她一眼,生得白嫩嫩胖乎乎的,手指一看都没干过活儿,这天都热起来,往山里钻一天,那不得晒黑了?
回头那个城里的阮家四婶,不得找他算账么。
“不行,这活儿你不会做。”贺怀宴严词拒绝,又觉得这话看不起人,飞快的补充道,“山里很晒,会把你晒得像我一样黑。你别去了。”
洛桉桉撇撇嘴,他也不算黑啊,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的黄,还有太阳晒出来的红。
“我真的会做,你让我跟你去吧。”
“不行,不然不教你了。”
洛桉桉小嘴一扁,指着脸委委屈屈的说,“我在家里挨打,也没人帮我。你就让我跟你去吧,我不添乱,也能顺便问你功课。”
见贺怀宴脸上写着没得商量,索性伸手抓他的胳膊撒娇,“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贺怀宴像是被烫了,飞快地甩开她的手,恶声恶气的说道,“行行行,我明天早上会去找你。”
他撂下这句话,就闷着头进了院子,还把门关上了。
洛桉桉笑了笑,她前世就发现了,贺怀宴看不得别人哭和撒娇,她现在可是小学生,哭和撒娇都有权利。
目的达成,洛桉桉心情好了不少,哼着不成调的歌往回走。
刚到阮家院外,突然想起来,贺怀宴忽悠她呢。
他不可能来阮家找她的。
忍不住磨牙,看她明早不去堵他。
她可不是真的只来过乡下,然后每天呆在屋里的小丫头了,对村里熟得很!
砍柴嘛,无非就那几座山丘,那一条出村的路而已。
回到阮家,院里已经摆了桌子,上面有一盆凉菜,一盆炖肉,还有一盆米汤。
主食是刚烙出来的大饼,还冒着热乎气。
这在村里,伙食已经抵得上别人过年了。
阮爷子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看了她一眼,“吃饭吧。”
“一个丫头片子,非得等,有多大的脸。”阮婆子拉长了脸,指挥周云兰,“老四媳妇,给大家盛上米汤,你不会做饭,还不会下地,烧火还嫌热,只能做做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