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时,她跟丹桂因为年龄相仿,平日里也能多说两句话。可,二嫂为什么要留在厂公府?樱宛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为难道:“娘,厂公府岂能留外人……”“这怎么能是外人?”邓春娘语气拔高,“你这孩子,我们不都是一家人?”见樱宛面露迷惑,邓春娘语气有些急,“你也不用瞒着娘,你这府里的差事有多好,娘可都看到了。樱宛,你就忍心自己一个人在府里享福,扔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不闻不问?”樱宛从邓春娘手里抽回了手,“娘,你什么意思,你直说吧。”
小半个时辰后。
顾玄卿裹上浴衣,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樱宛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女孩双手环胸,纤瘦的身子蜷成小小一团,缩在床角。
空出大片空间,留给男人。
留给顾玄卿那一边,床褥铺得板板正正、整整齐齐。
丝毫没有刚才凌乱的痕迹。
顾玄卿甚至都有些疑惑,自己刚才看到、感受的那一切,是梦吗?
樱宛浑身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只露出半张粉桃色的小脸。
嫩嫩的脸颊上,留有一道血痕。
顾玄卿心中一阵愧疚。
几天相处下来,自己好像把她弄伤了好几次……
这傻女人,完全不知道躲。
顾玄卿暗叹一口气。
不是没给过她走的机会,可谁让她自己又回来了。
或许,下次该把她赶得远一些?
顾玄卿提醒自己,这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她瞧着一脸单纯模样。
可,她什么都懂。
万一给她瞧见,自己……
到时候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呆在女孩身边这一会儿,她身上的甜香就像长了小手一般,温柔地包围着男人。
不行!
顾玄卿猛地站起,头也不回地出了西侧院。
男人走后,床上的樱宛睫毛一颤,睁开眼睛。
恰看见门口暖帘掀动,男人决然离去的背影。
樱宛心中有几分空落落的难受。
厂公不愿和她睡在一间屋子里。
果然还是嫌弃她的身体,嫌她脏……
一夜纠结。
樱宛睡得并不好,第二日便早早醒了。
春桃、冬月像往常一样进来服侍她起身,谁也没提昨晚逛灯会的事。
刚吃了口杏仁粥做早餐,外院仆妇便进来禀报。
说,邓春娘又来了。
把樱宛卖如厂公府时,她明明跟管事嬷嬷保证过,少来,少走动。
可那时候,樱宛不过是个奶娘,伺候人的东西。
谁能想到,一道圣旨。
竟抬了自己女儿做厂公府的夫人。
那管事嬷嬷本人见了樱宛还要行礼呢,邓春娘更觉得自己身份地位不同,厂公府她可以想来就来σw.zλ.。
樱宛自觉猜到了母亲想法,可也没法明着劝,只能淡淡点头:“请魏家夫人来西侧院聚一聚吧。”
没想到,邓春娘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着她刚生完孩子的二嫂。
时进腊月,大雪新晴。
空气干冷干冷的,风吹在脸上刀割一样生疼。
樱宛二嫂丹桂穿着单薄的旧棉袍,一脸心事重重地跟在婆婆身后。
见了樱宛,小声叫了声“小姑”,便不再说话。
见她脸色不好,樱宛有几分心痛。
“二嫂刚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您把她带来干什么?”
说着,樱宛叫冬月拿来一件棉氅,抖开,披在二嫂肩上。
“不用!”邓春娘笑容满面地伸手去拦,“丹桂她身体好,用不着。”
看着二嫂蜡黄的脸色,樱宛皱眉,“娘……”
邓春娘脸上带笑,一手挽着丹桂,另一只手抓住樱宛手腕。“宛儿,娘这次来,是要跟你商量件事。你跟你二嫂,素来关系都不错,娘今天把她带来,就想让她留在这里。你看如何?”
樱宛一愣。
在家时,她跟丹桂因为年龄相仿,平日里也能多说两句话。
可,二嫂为什么要留在厂公府?
樱宛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为难道:“娘,厂公府岂能留外人……”
“这怎么能是外人?”邓春娘语气拔高,“你这孩子,我们不都是一家人?”
见樱宛面露迷惑,邓春娘语气有些急,“你也不用瞒着娘,你这府里的差事有多好,娘可都看到了。樱宛,你就忍心自己一个人在府里享福,扔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不闻不问?”
樱宛从邓春娘手里抽回了手,“娘,你什么意思,你直说吧。”
邓春娘:“你爹跟我商量过了,我们两老的意思,让你嫂子进来跟你做个伴,彼此也不孤单。”
“只是……做伴儿?”
“当然是、当然是跟你一起,伺候厂公。”
这话一出,邓春娘脸上也红了一红,见樱宛脸色一沉,女人急道:“你嫂子刚生完娃,她那奶水,可以货真价实,和你的可不一样!”
“哗啦!”
一声脆响。
圆桌上搁着冬月刚沏好的热茶,被樱宛直接掀翻在地。
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手背,女孩还是无知无觉。
比不上心里的疼。
“你也知道嫂子是刚生了孩子,你把她送进来,家里孩子怎么办?”
邓春娘脸色一沉。
樱宛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对她一向逆来顺受。
没想到,这富贵日子才过了几天,竟就长了脾气!
邓春娘冷道:“你就这么跟娘说话?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嫂子生的那是个没把儿的赔钱货,能吃多少奶水?喝点米糊糊对付着就算了!”
一旁,听到樱宛提起孩子,丹桂不禁红了眼眶。
可她一双眼睛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周围。
小姑这屋子,可真暖,真漂亮……
比魏家那个瓦房,不知强多少倍……
邓春娘见樱宛和丹桂,两个人都不说话。
尤其樱宛背后立着的那个小丫头,竟然也敢给她脸色看。
邓春娘心里的邪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指着樱宛赌气道:“我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你?都说嫁出去的姑娘,心还是向着娘家。要不是因为你攀上了高枝,就不知道帮衬家里……”
樱宛呼吸一滞。
胸口处,钝刀子割肉般疼。
她早知道爹娘对她,比不上三个哥哥,比嫁出去的姐姐也还不如……
可自己脸上带伤,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
娘和嫂子,一句都不问。
一张嘴就是要留下嫂子,帮衬家里……
她们待她,甚至比不得顾玄卿……
樱宛一颗心下坠着疼,女孩深吸一口气,向邓春娘,“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邓春娘一腔子话,都被樱宛堵在胸口,她指着樱宛,指尖直抖,“好大的威风,你还真把自己当这府里正头娘子了?”
樱宛脸色煞白。
她已经不想再跟亲娘多说什么,只想让冬月送客。
冬月立起身来,刚要开口。
一旁,丹桂声音弱弱的,“小姑,你也别生气。你托傅铭拿来家里的东西,我帮孩子收着了,还得要谢谢你。”
樱宛看向丹桂。
这当口,说出这种话,她……不像是要道谢。
丹桂手指攥着樱宛刚给她的新衣裳,脸上带笑,“可你昨天都那么晚了,还能出府见傅铭?”
“这事儿,顾厂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