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金色的银杏叶落在了七郎的头上,她伸出手去,想要将这片叶子拿下来,一双火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黎元樱明显感觉到七郎一怔。“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不是……”七郎有些不可置信,他之前已经跟她度过一次妖力,为何还是如此冰冷,不是每三天度一次就可以了吗?“没事,我不过是天生体寒而已。”黎元樱将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这只温暖的手,她好喜欢这种令人暖和的东西。“冬天是最难过的时候,有的时候只能终日泡在阳性的药水里,但是那天皮肤会溃烂。可如果不泡,我真的很难撑过去。”黎元樱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事情。
果然生气了。
黎元樱找了一处地,坐在了七郎的旁边。这是一棵银杏,满树金色,浓裹秋色。外面的世界已经是春天,而这里确实秋天。
黎元樱想起来,母亲生病的时候,便是这样的一个秋天,她一开始还能出来走走,后来就只能卧床不起,最后,那一夜雪下,她便离开了。
也就是那个冬天,她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黎元樱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能继承黎家的道法,所以,所有的责任都加在她的身上。直到那天,她在母亲的墓碑前哭了很久,没有注意身边险境,被一妖怪缠上,正巧碰上来寻她的元希,元希那会儿还小,他情急之下,使出黎家第一决,黎元樱才知道,原来不止她会。
只是,父亲只想牺牲她一人罢了。
她明白,七郎现在的心情可能就和她当时的一样。怨恨,愤怒,不甘,这些负面的情绪淤积在心,无法排解。
一片金色的银杏叶落在了七郎的头上,她伸出手去,想要将这片叶子拿下来,一双火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黎元樱明显感觉到七郎一怔。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我不是……”七郎有些不可置信,他之前已经跟她度过一次妖力,为何还是如此冰冷,不是每三天度一次就可以了吗?
“没事,我不过是天生体寒而已。”黎元樱将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这只温暖的手,她好喜欢这种令人暖和的东西。
“冬天是最难过的时候,有的时候只能终日泡在阳性的药水里,但是那天皮肤会溃烂。可如果不泡,我真的很难撑过去。”黎元樱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事情。
“你说这些干什么,是想让我同情你,然后原谅你吗?”七郎的语气依旧冰冷,他也是觉得奇怪,本来这些事都是顺理成章的,他明知道黎元樱会把剧情走下去,但真的到这一步,他的心里居然别扭起来。
如果,在幻境里挖掉了双眼,等出去之后,也无法恢复呢?她难道真的不为自己担心吗?虽说没成亲几天,但也是正儿八经拜过堂的。
在他们的族群里,成亲的二人都是要交换真名,一辈子不离不弃的。
可为什么人类这种生物,就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是我有错在先,让七郎你不开心了。”黎元樱其实心里清楚,七郎生气了,但是安慰又太过虚假,“我跟你说那些,不是想求你原谅,只是想说,我已经习惯了,无需为此担忧。”
七郎听黎元樱这么说,立刻把手抽了回来:“谁说我会为你担忧了,不要自作多情!”
“是是是。”黎元樱无奈道。
黎元樱只觉得少年是小孩子脾气,在她眼里,言语是最无用的,如果真心想要求得对方原谅,自然是要用行动表示。可能是她说的谎话太多了,她都分不清那个一心为苍生的神女是自己,还是那个叛逆阴暗的普通少女是自己。
“七郎,再忍忍,很快就好了。”黎元樱看了看少年,她想要摸摸他的头,但是却忍住了。
忽然,幻境中开始斗转星移,月升日落,而后昼夜交替,天空上也开始出来各色幻想,多是男女行欢喜之事,淫行作乐。
只不过这些男女,只有一部分是人类,另外一部分是各种丑陋的尸体,盛乐乡也不像是看上去的繁华,各处都是简陋肮脏,破败不看。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盛乐乡。
在这幻境之下,是层层叠叠的尸骸白骨,以及一只巨大的魅妖,她白天躲在地洞里,以鬼为伍,晚上变成和合客栈的老板娘,吸食人类阳气。百鬼缠心,永世堕落,此后,她双乳就能产出金色液体,喝了之后,所有愿望都能百试百灵。
黎元樱在幻象中还看到了李公公,他被一群绝色美女簇拥环抱,面露桃色,异常兴奋与开心,他似乎陷入了魅妖的幻境,在那幻境中,他是正常男子,可以行一切正常人可行之事。而他眼中的绝色美女,其实不过是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身。
黢黑的肉块和血泥飞溅,蛆虫乱爬,可李公公却一点都不在乎,他只顾在一片虚假中享受,最后亏空人亡。
原来这盛乐乡能让人见到自己内心最想见到的东西,黎元樱思念亡母,因此见到了母亲,李公公日夜想要恢复身体,因此梦到如此淫邪之事。
这世间的万世万象都在盛乐乡中,虚无又怪诞。
好在七郎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倒是也清净了。
“七郎,你进入金瞳幻境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呢?”黎元樱对眼前的少年好奇起来。
“你。”七郎淡淡地说。
黎元樱的心似乎停跳了半拍,她的脸红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为、为什么是我?”
“你在这幻境中,我便看到了你。不应该这样吗?”七郎满脸疑惑。
“哦……”七郎这句话说得没错,黎元樱也不好继续追问,或许七郎就是那种不会被幻境所迷惑的体质罢了。
黎元樱在这幻境中,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个人便是和焦纯成亲的女子。
原来这个女子在焦纯去长安的时候,就结识了一个表面英俊帅气的白面书生,但其实是一只小妖。他们俩郎情妾意,花前月下,早就私下苟合,但这女子却在信中对焦纯不停吐露真情,诉说相思之苦。
黎元樱忽觉有些失落,那焦纯在长安可是从未沾过半分女色,当同僚给自己介绍高门贵女的时候,他都是严词拒绝,表达自己早已有正妻,此生也不会纳妾。
难道真是所谓自古薄情最逍遥吗?
母亲亦是那个深情的一方,也是那个被伤的最深的一方。
黎元樱顿时想明白了,这个女子莫不是拿了焦纯给自己的眼睛,然后就跟这个小妖怪跑了吧?
果然这幻境中,这女子在恢复视力之后,真的和白面书生双宿双飞了。
原来盛乐仙子就是这样被骗的。
焦纯骗了盛乐仙子的真心,而焦纯的妻子又骗了焦纯的真心。所有的人都怀揣着恶意,这些丑陋的欲望和阴谋,最终让这位美丽的仙子堕落成妖魔。
“七郎,你说盛乐仙子最恨的人是谁?”黎元樱问。
“那还用说,肯定是欺骗她的焦纯了。”七郎现在是深有感触,自己早有心理准备都会生气,更别说盛乐仙子了,她发现自己不仅被用了卑鄙的蛊心法术,而且被骗了真心之后还造背叛,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原来是这个意思。”黎元樱明白了从幻境出去的关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