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如今还在顾元的监视当中,就算是将府中军火都缴了,能留一条命,流放也是必然的结局。如今顾元还在查与恭亲王私藏举火一案的相干人等,顾礼本就因为收买高乘诬陷顾迟,被顾元责罚盘问过。虽说暂时瞒过了顾元,只得了个攀污兄长的罪名,今日准许顾礼来琼林苑,已经是仁慈了。今日顾元喊来黄家,亦是试探。顾礼如何会愿意与黄家扯上关系。“本皇子与黄空可不熟,五弟慎言。”顾礼撇开头,膝盖间还隐隐作痛,只能先让下人带着他下去找大夫疗伤。
顾迟蹙眉,正欲说话,只听顾元发出一道洪亮的笑声。
众人又是一愣。
“贵妃,执春是小辈,你有些太严肃了。”顾元不仅改了口,将太子妃换成了执春,还打断了沈贵妃的施威。
众人这下都糊涂顾元对薛执春的态度了。
“执春,你自己也说了丞相府只有你一个孩子,倘若是你爹娘还有别的子女,你或许就不这么想了。”顾元看着薛执春。
【嘁……】
【糟老头子借口还挺多。】
薛执春不紧不慢道:“若是儿臣爹娘还有其余子女,也会一视同仁,南朝范晔曾言,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父母爱非其道、偏颇不正,都是不该的。”
这话说得相当大胆,就算是换做平日里进言的谏臣,都要被顾元斥骂的。
顾迟打量着顾元的表情,却未发现分毫怒意,反而点头道:“读的书倒是多,嘴也利索,张夫人教你,不算委屈了她。”
话音落下,顾元的目光缓缓转向顾迟,问出来:“平日里,让你委屈了?”
顾迟敛眸垂首,“儿臣不敢言委屈。”
“不敢言,而非否认。”顾元深吸一口气,眸底多了些复杂,“看来的确是朕做的不够好,执春才会为你仗义执言。”
沈贵妃连忙笑道:“太子妃年幼,说的话都有些孩子气,官家莫要放在心上。”
“朕这一辈子,就生了这几个儿子,倒是也盼着有个女儿。”
顾元从腰上解下来一枚雕刻精细的龙凤玉珏,看向薛执春,“伸手。”
她将手伸过去,玉珏乖乖躺在了她掌心。
沈贵妃面上的神情滞住了,那龙凤玉珏的由来旁人不知道,但她身处后宫几十年,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昔日先帝出游江南,一次意外在树林子里失踪了,众人心急如焚,等找到先帝的时候,才知道先帝这些时候都居于一个匠户家。
匠户家的女儿与先帝日久生情,先帝本想将那女子带回宫,但那女子无意于皇宫的荣华富贵,只希望先帝能与她在山野间生活。
先帝当时是太子,身居高位,无法摆脱自己肩上的重担,最后还是回了宫。
后来与那女子分别之时,那女子将自己家中祖传雕刻的龙凤玉珏给了先帝。
此后山水相隔,再无见君一日。
后来这龙凤玉珏在先帝过世前,交给了顾元,让他留给未来的妻子,也就是皇后。
后来顾元与皇后在一块了,没等玉珏没出去,皇后便仙逝了。
沈贵妃后来得知过,这玉珏曾被顾元拿去给张夫人过,只是张夫人没有收下……
顾元是有意让张夫人当皇后的。
而如今顾元将这佩戴了许多年的玉珏给了薛执春,难道是暗示要扶持顾迟登上大位?
“执春,你入了东宫,成了朕的嫡长儿媳,性情也讨朕喜欢,若是日后还有什么不满的,拿着玉珏,直接来御书房找朕,不会有人拦你。”顾元语气难得温和:“朕给你这个权力,若是还想要给你丈夫讨不平,朕的御书房随时恭候你。”
顾迟飞快扫了眼薛执春手里的玉珏,眸底亦是怔然。
众人都惊呆了,薛执春方才那番话任谁听了都要发火的,坐在她面前的还是帝王,薛执春如此大胆,顾元还如此慈爱,当真是闻者咋舌。
顾廉也皱紧了眉,不清楚顾元言下之意是什么。
分明顾元对顾迟是不上心的,为何会将那块贴身玉珏给了薛执春?
难道真是因为这小姑娘性子讨喜?
等顾元去与几位新科进士说话的功夫,秦悦悄悄拉过薛执春,“怎么回事?官家怎么如此纵容你?还送了块玉珏给你。”
薛执春瞧了下手心里的玉珏,“谁知道呢,可能被我给说服了。”
琼林宴席很快开始,秦悦坐回原位,只是黄空还没回来。
沈贵妃知道顾元看重黄家,询问道:“秦大姑娘,黄空呢?”
秦悦环顾四周,“这…臣女也不知。”
薛执春往外瞧了眼,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本来打算今日找黄空好好问一问顾错的事情,现在好了,人都不见了。】
“该不会是喝醉了酒,在哪儿跌着了吧?”顾迟抿了口茶,慢悠悠道。
顾元一听这话也停下与新科进士的谈论,转头看了过来。
这喝醉了酒,跌倒在路边的人年年有,更有甚者跌进了井中,被活活溺死。
幽州节度使只有黄空一个儿子,若是在皇家设宴中没了命,便是一桩大案子了。
“快去派人寻。”顾元皱眉吩咐。
琼林苑的地方大,派出去的下人足足找了一个时辰,等回来的时候,个个大汗淋漓。
黄空的人却还是没找到。
秦悦的表情也很凝重,与薛执春对视了一眼,“我去找找。”
薛执春起身,“我同你一起。”
顾迟瞥了眼,出声:“既然你也去,不如咱们都一起去,左右都吃不下东西了,将人找到了也心安。”
顾礼闻言,与一旁的顾廉对视了一眼。
顾廉压低了声音,笑了笑:“黄空都不见了,三皇兄不着急?”
黄家与顾礼有过些往来,只是自从恭亲王负荆请罪后,顾礼担心自己与黄家牵扯太多会被人抓住把柄,这才装作不熟。
恭亲王如今还在顾元的监视当中,就算是将府中军火都缴了,能留一条命,流放也是必然的结局。
如今顾元还在查与恭亲王私藏举火一案的相干人等,顾礼本就因为收买高乘诬陷顾迟,被顾元责罚盘问过。
虽说暂时瞒过了顾元,只得了个攀污兄长的罪名,今日准许顾礼来琼林苑,已经是仁慈了。
今日顾元喊来黄家,亦是试探。
顾礼如何会愿意与黄家扯上关系。
“本皇子与黄空可不熟,五弟慎言。”顾礼撇开头,膝盖间还隐隐作痛,只能先让下人带着他下去找大夫疗伤。
薛执春推着顾迟出了厅,刚走两步,忽然一个宫婢就急忙冲了过来。
“官家,有人瞧见黄公子往琼林苑的南边去了,先前秋狩您打下的那只白虎还在里头养着。”宫婢脸都瞎掰了。
那白虎块头很大,当时顾元围捕的时候花费了很大劲头,白虎性情残暴,嗜血暴戾,生人不好接近,顾元才将白虎放在这琼林苑安置。
没想到黄空居然去了那儿。
顾元也瞪大了眼,“什么?”
沈贵妃连忙扶着顾元,“咱们快去看看吧。”
顾元挥手,“带上所有禁军,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