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儿——”狂笑中的秦洺瑜不可置信地瞪着钳住他脖子的人:“你为什么没中毒?为什么你没死?!”蔺子晔冷笑出声:“就凭你也能杀我?”在来之前他就从许渭之那里拿了解毒药涂抹在了手上。这瞧不起他的反应一下子点燃了秦洺瑜的怒火。他根本不在意只要蔺子晔稍稍一用力就能让他脖颈折断的后果,冲着身前的房间里怒吼:“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来啊啊!”门,应声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人穿着男子服饰的劲装,身形瘦弱,那脸赫然便是春泗楼跳舞的舞姬。
没想到父皇留给他的暗羅卫竟然会反叛。
但更让秦洺瑜想不到的是秦意离竟然不杀他,反而是把他囚禁在别院里。
真蠢。
真以为他没有别的人手了吗?
他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舞姬,奖励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次你做的很好,等我当上南境的皇帝,你就是我的大将军。”
舞姬痴迷地抬头望着秦洺瑜。
他从不奢求会得到他的爱。
能待在他的身边,已是他最敢想的美梦了。
哪怕让他毁灭养育他的百草谷,哪怕是成为满手鲜血的杀手,他也想待在他的身边。
只是他已经活不了太久了,那至少在死之前用这没用的身体让殿下得偿所愿吧。
……
虽然早在之前秦意离就有跟他简单提过后续的事,但许渭之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被他当做药人的叛徒。
不仅能从药炉离开,还利用他身上残留的药渣制作了三种混合在一处引起人浑身麻痹的毒。
半撑着手肘提防摔倒的许渭之失望地看着舞姬:“卓云嵇,你要一错再错到什么地步?”
被喊出了全名的舞姬身形微顿。
“师兄,谢谢你将我捡进百草谷里,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对不起。”这句歉意潜藏在他心中许久了。
纵然背离师兄让他难过,可他更不愿违背九殿下的期许。
“卓云嵇——!!”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么?
欺师灭祖,众叛亲离,明知前面是死路也要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确定里面的人离开,战火炼才从外面进来。
看到半跪在地上的许渭之,他没嘲笑,过去把人扶起来:“喂?没事吧?你怎么真的中了毒?不是说好演戏吗?”
许渭之正烦着呢,遇到个撞枪口上的人冷冷地道:“呵!我只是暂时动不了,等事了,你以为自己还能活蹦乱跳?”
战火炼:“……”
陛下要他留下来保护秦意离。
可他和秦意离的合作就是让他漠视劫持他的人,必要时还得配合着装看不见。
违抗命令,他确实蹦不了多久了。
……
城外清安寺。
蔺子晔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就连寺庙里的和尚都不见踪影。
但隐隐的从呼来的风中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哒哒哒——”
脚步声自他身后传来。
回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秦洺瑜。
深陷的眼窝让他看上去阴郁的渗人。
“一别经年,你看起来很好啊!”这话他说的既嫉妒又羡慕,凭什么天煞孤星的蔺子晔都能继承北渊,他却要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秦意离的错!
是他们两人把他逼成这样的!
所以……
一个都逃不掉!
无视秦洺瑜诡异的笑,蔺子晔直奔目的:“南境秘药在哪里?”
“啊?秘药啊,你凑过来点我就告诉你。”手舞足蹈的他看上去已在疯魔的边缘了。
衡量了两人间的武力值,蔺子晔屏住呼吸向着他走过去。
随着他一步步的接近,秦洺瑜脸上的笑容越大,咧到了耳后根仍在继续狂笑。
他从怀里掏了半天,神情里都带着茫然,随后似找到想找的东西,脸上布满了单纯的笑:“喏,这就是南境秘药,能治疗秦意离的药。”
深深地看着他,蔺子晔并没有伸手接。
反倒是秦洺瑜见他久久不动,催促地道:“快拿啊,这是解药!真的是解药!”
他还刻意加重了语调。
这让蔺子晔更怀疑了:“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当然是要这南境了啊!”秦洺瑜伸开双臂,眼睛染上疯狂:“解药给你也没用,必须得辅以南境的秘法才能生效,只要你把南境还给我,我就救秦意离一命。”
“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是很划算。
但前提这是真的南境秘药。
“好。”蔺子晔应的毫不留恋。
但偏偏他这样的从容让秦洺瑜脸色黑沉了下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选南境?秦意离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都要选择他?!!”
“解药。”
反复无常的秦洺瑜在蔺子晔沉着中又恢复了冷静:“给。”
在他要接过时,秦洺瑜就像手不稳,瓷瓶从半空中坠落:“哎呀……”
瞳孔猛地紧锁起,顾不得再想其它蔺子晔快准狠地用手握住了瓷瓶。
但——
无力感席卷了全身,蔺子晔半跪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儿——”狂笑中的秦洺瑜不可置信地瞪着钳住他脖子的人:“你为什么没中毒?为什么你没死?!”
蔺子晔冷笑出声:“就凭你也能杀我?”
在来之前他就从许渭之那里拿了解毒药涂抹在了手上。
这瞧不起他的反应一下子点燃了秦洺瑜的怒火。
他根本不在意只要蔺子晔稍稍一用力就能让他脖颈折断的后果,冲着身前的房间里怒吼:“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出来啊啊!”
门,应声从里面打开。
走出来的人穿着男子服饰的劲装,身形瘦弱,那脸赫然便是春泗楼跳舞的舞姬。
但让蔺子晔目眦欲裂的却是他怀中昏迷的人。
“放开殿下,不然我就杀了他!”卓云嵇将暗器对准了秦意离的动脉处。
双方都有人质在手,拼得就是谁更狠得下来心。
“……”
“好。”
从容利落地收起秦洺瑜脖颈上的手,蔺子晔目光凶戾地盯着离都脖颈仅有一寸的暗器:“孤放开了。”
卓云嵇并没有松懈,依旧戒备的盯着他,直到秦洺瑜走到他身边,一掌打在秦意离的背上。
顾不得其它,蔺子晔以最快的速度抱住了秦意离,却只摸到了一片软绵。
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
骨头……
阿离的骨头怎么会全都断裂了?
为什么他都感知不到他的呼吸了?
他又迟了一步……
“咻——”
利箭自他身侧射向了前方。
替他挡箭的卓云嵇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攥住秦洺瑜的下摆:“殿下,快逃——”
见状,秦洺瑜一脚踹在他的身上,狂怒地吼道:“废物!要你何用?!”
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往里面深处跑。
他熟悉清安寺,里面有条密道,只要能进去他就能跑掉。
但——
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林以谌,秦洺瑜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趴在地上,还维持着朝他伸手的卓云嵇:“是你!是你做的!”
除了他,没人知道这里有密道!
秀婉的脸上浮现出怪诞的笑,他知道只要对殿下无用之人,便会被他毫不留情的舍弃。
他不想要再被丢掉。
“殿下,我会等着你。”即使口吐鲜血,卓云嵇这话仍说的温柔缱绻。
眼前阵阵地发黑,他想到了在药庐找他合作的秦意离,想到了口是心非的师兄,想到了对他百般疼爱的百草谷众人……
眼前发生的事没能引来蔺子晔的注目,他只是怔怔地抱着怀中无知无觉,甚至呼吸也已经停止的秦意离发呆。
直到气喘吁吁的林以谌赶来:“快!把药给陛下服用,蔺子晔,你听到没?!陛下他还活着!”
像是重新活过来,无神的眼睛被注入了光亮。
阿离还活着?
从血海中厮杀都从未有过犹疑的手,此刻却颤抖的接连几次都没打开瓷瓶。
在林以谌的帮扶下,蔺子晔才将褐色的药放进了秦意离的嘴里。
约莫过了一刻钟?或许是很长时间,在两人的注视下,平静的胸膛微微地有了起伏,呼吸也逐渐的明晰。
活着。
他还活着!
狂喜让蔺子晔迟迟反应不过来。
直到那双星眸里再次倒映出了他的身形。
“……阿离?”此刻蔺子晔还是有些怀疑眼前的景象是否真实。
醒来尚有几分迷怔的秦意离待看清眼前人时,条件反射地露出浅笑:“子晔。”
他的嗓音嘶哑难听,不复从前的清润悦耳。
“别这样……”
别再用这样的语气喊他。
林以谌半搀着秦意离坐起来,低声道:“蔺子晔,你别太过分。”
他过分?
明明是他一直抛弃他。
缓缓地平静着呼吸,秦意离眸光依旧温和地看向他:“讨厌我了?”
“……”
怎么可能!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今我全身骨头尽碎,实在过不去抱你,真的不再看看我吗?”
“……”
宽袖里的双手抖如筛。
气息不平的秦意离眸光坚定不移地看向他。
“有句话,一直没有告诉你。”
不要……
“遇见蔺子晔,是秦意离此生之幸。”
“……”
水光在眼尾一闪而逝,林以谌平静地道:“陛下他走了。”
“……”
“即日起,你就是南境帝。”
“秦洺瑜和先帝灭的百草谷,陛下曾答应过许太医会帮他将对百草谷动手的人满门斩杀,外嫁的那位公主也并非先帝所生,如今南境再无皇室血脉。”
始终沉默的蔺子晔眸里一片虚无:“他早知道会有今天?”
林以谌沉默良久道:“七年前陛下承受挫骨之痛才将牵机的毒压制在丹田内,他也是意外察觉到将全身骨头打碎,再服用南境秘药能让身体短暂恢复知觉。”
他知亲近之人无法做到,所以才会和卓云嵇做了交易。
“他……”想起陛下在跟他说这话时满脸的笑意,林以谌声音苦涩:“曾跟我说,‘子晔看似软和好说话,实则心中记仇的紧,若是不解释清楚,只怕会惦念上一世’,所以……”
暗恨他不珍惜陛下,还连累他至此的林以谌看到突然佝偻着腰的蔺子晔,嘴边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就算让他知道,又能如何?
陛下再也不会醒来了。
但蔺子晔如何又不明白。
提前安排好林以谌,任由自己全身的骨头被碎,再服下秘药,只为告诉他,伤害过他的人他皆数还击了回去,包括他自己——
恨!
好恨啊!
他恨秦意离,但更恨他自己!
明知他有苦衷,却偏偏纠结于心中的那点苦闷,以至让他郁结于心,承受碎骨之痛只为消除他的芥蒂……
为什么他总是晚一步?
为什么他总是错过!
“啊啊啊!!!!!”
抱着秦意离的蔺子晔仰天长吼,声音里充斥着绝望和痛苦。
【呜呜呜……好惨,男主他好惨啊!】小巴鼠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手绢,咬着的同时还哭的眼泪汪汪。
站在一旁的秦意离道:【比起哭男主,难道你不更应该关注下他的黑化值吗?】
【你都把人家虐成这样了,他肯定就黑化的报复全世界,怎么可能还会消——男主黑化值清零了!!】震惊的小巴鼠连哭都忘记了。
看了眼仍在抱着他尸体哭的男人,秦意离淡淡地道:【他的黑化是源于被人抛弃,既如此,我就选个永远不会抛弃他的结局。】
这话听的小巴鼠满脸迷惑:【你都死了还不算抛弃吗?】
秦意离意味深长地道:【对他而言,挣扎过的死亡和平静的等待死亡可不同。】
不再看身后,他朝着前方行进。
【走吧,去下一个世界。】
……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蔺子晔像有所察觉地望向了他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