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时鸢凭着原身的记忆，很快整理好了书册。
然后她看向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宫女，想起了她也是这里的九品女吏叫罗云香。
同时她也是自己的副手，听从她的吩咐。
“云香，我突然想吃百合糕。”
“你去尚食局打点一番，让他们晚膳时做了送来。”
云香立刻开心的应了：“我这就去交代他们。”
桑时鸢见她欢欢喜喜跑走的身影不禁摇头。
宫伟之中，这般活泼好动的女子竟能考上女吏，可见是她天性使然。
做完了手中的事，桑时鸢云香仍未归来。
“大概又是去哪里听八卦了吧。”
桑时鸢没有等她，自己先回了寝居。
重生这件事太过诡异，而她的脑子里在这一瞬间接收了太多东西。
现在突突的疼。
“我必须尽快休息一番，好好消化这些记忆。”
“不然教人发现了，恐怕要被当做妖女斩杀。”
为了方便女官们管理书册，内廷在昭文书馆后面建了一排屋舍，前后不过百步，上值很方便。
“陶然居”。
她看着自己个屋舍门口的木牌，不自觉念赞叹。
“倒是个好名字。”
张晚意希望后半生都陶然自得，顺遂顺心。
推门进去，发现这是三间屋子打通了，做成了一个大套间。
正间是花厅，左边是寝房，右面是小书房。
她径直去了左边寝房的床榻上休息。
恍恍惚惚。
一片氤氲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刚的昭文书馆。
前前后后都是高大的书架，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窗外传来稚嫩的童声，是有人在读千字文。
桑时鸢不禁犹疑，皇宫内廷书院之地，哪里来的幼童？
她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院中草木繁盛，景致如画，梧桐树下立着一个着锦袍，蹑丝履的小男孩。
桑时鸢心中疑虑更甚。
“如今宫中，并无皇子皇女。”
从张晚意的记忆里，她大概知道了自己死后的一些事。
裴晏行先是举国悬赏能救治她性命的名医，百日后无有结果，才下令将她安葬。
葬礼甚为隆重，耗资巨大。
而后许久他都几乎从不踏足后宫，百姓都说他是在为自己守节。
再后来，他独宠皇贵妃姜欣悦半年，众人以为皇贵妃会擢升皇后之位。
却不想，洪武一年的初秋他突然降罪姜欣悦，将其贬为了庶人，幽闭冷宫。
而现在是洪武三年，刚过春分。裴晏行在前几日与“死了的她”结为冥婚。
想到这里，桑时鸢不禁心中一冷。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低贱，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这样对我。”
桑时鸢将目光重新投注到院落之中的幼童身上。
而那小小的人儿似有所感，也回头望向她。
——裴晏行！
这竟然是儿时的裴晏行。
这时桑时鸢才想起来，她已然两世为人。刚刚她明明在小憩，现在显然是在梦中。
只是她为什么会梦见幼年的裴晏行？
“或许梦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她安慰着自己，本想追出去看看，却发现书馆里忽的来了很多人。
“陛下驾到！”
已故去的大行帝带着少年惠昭帝进入书馆，小裴晏行赶紧上前见礼。
“父皇！”
大行帝挥手免了他的礼。
“你可知你的皇兄七岁时，早已熟读《孟子》。”
“你如今七岁了，才读千字文。。”
“你要多向你的皇兄学习！”
裴晏行扬起头，对着大行帝再度开口。
“儿臣已能拉动十旦长弓，将来荡平离国疆土，献给父皇！”
大行皇帝闻得此言，哈哈大笑。
“晏行真是有志气，小小年纪却是尚武不尚文。”
“如此你便与皇兄一文一武，守护我昭国江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