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远瘦弱如柴的手,在她手背轻拍,笑意沾满脸部。徐珺看周应淮:“应淮,跟外公说说话。”“嗯。”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潜藏着些许动容。周应淮蹲下,与江弥声位置齐平,比她高出一个头:“外公,感觉身体好点没?”宁则远只是点头,笑容不减。她的角度很容易看到他侧脸,下颚绷紧,眼底呛着几分复杂。江弥声问徐珺:“舅妈,我能推着外公出去园子里走走吗?”宁家自带大花园,比她跟周应淮住的房子还要大,园里种满了各种冬季盛放的花种。
说来也怪蹊跷的,红绳子一戴上,夜里不闹梦,连病症都好得七七八八。
在宁家耽搁了两天,江弥声才堪堪见到宁则远。
跟想象中不同,年近九十的人,面目和蔼可亲,病痛下覆着几分憔悴无力。
但依旧是肉眼可见的亲和,宁悦身上的气质,与之很是如同。
病魔影响,宁则远一头白发苍苍,脖颈围着圈很低调的褐色围巾,松弛的脸上横生一片老年斑。
却也掩盖不了儒雅气度。
“爸,这孩子就是应淮的太太,叫江弥声。”
说话的是一位妇人,周应淮的舅妈徐珺。
宁则远张了张嘴,咿呀的发出点细微声响。
“外公。”
江弥声喊出声,宁则远朝她伸手,她下蹲姿势半抚在他身前。
徐珺尴尬的笑了笑:“弥声,外公病后就不好说话了,但你讲话他都是听得清的,耳朵还好使。”
“外公。”她又唤了声:“我跟应淮特意来看您的。”
宁则远瘦弱如柴的手,在她手背轻拍,笑意沾满脸部。
徐珺看周应淮:“应淮,跟外公说说话。”
“嗯。”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潜藏着些许动容。
周应淮蹲下,与江弥声位置齐平,比她高出一个头:“外公,感觉身体好点没?”
宁则远只是点头,笑容不减。
她的角度很容易看到他侧脸,下颚绷紧,眼底呛着几分复杂。
江弥声问徐珺:“舅妈,我能推着外公出去园子里走走吗?”
宁家自带大花园,比她跟周应淮住的房子还要大,园里种满了各种冬季盛放的花种。
宁府的繁华鼎盛,普通人这辈子都难以企及。
“当然可以。”
徐珺走开,把轮椅扶手主动让给了她。
在不经意间,江弥声瞥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微妙。
那种情绪她很熟悉,是在官司场上很常见的勾心斗角。
她扶住把手时,回眸看了下周应淮,男人表情纹丝不动,像是刻在了脸上。
张嫂过来帮衬:“太太,小心着点。”
江弥声推着宁则远出门。
她内心是忐忑的,总有股不妙感,敏感的神经绷紧。
刚下过几天雨,屋外院子尽透雨后清新,空气中弥漫花香,沿路铺着一道的鹅卵石。
“太太,路滑慢些走。”
张嫂跟在身后。
江弥声绕着院里转了一圈,远远眺望到站在二楼窗前的周应淮,面无表情。
只是看一眼,收回视线,张嫂笑嘻嘻:“应淮他是担心你。”
但他那明显不是担心,而是如同监视。
江弥声笑笑不语。
院里的路不是那么好走,地板又湿滑,她打起精神推宁则远,唯恐脚下不稳摔着人。
把人交到徐珺手上,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滋味。
张嫂替她拿拖鞋来换:“宁老很喜欢你呢!”
宁则远虽然开不了口说话,神情不会骗人。
江弥声把鞋子换上:“张嫂,您太夸赞我了。”
张嫂笑不露齿,压低嗓音:“太太,你打算跟应淮什么时候要孩子?”
一句话堵得她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好在来前有心理准备,她也不露惊。
平静的口吻出声:“这件事,我跟应淮刚商量过,打算这半年内好好备孕,他平时工作忙,经常熬夜对小孩也不太好。”
“他年纪也到了,你平时可得好好劝劝他。”
若说前句是问,这句就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
江弥声顺势转移话题:“张嫂,我有点口渴。”
张嫂去拿了杯水,反口说:“太太,实不相瞒,你们早点生孩子,对应淮是有好处的。”
好处?
她太熟悉这两个字,本能的后背脊绷直。
喝下去的水淡淡无味,张嫂道:“谁先生孩子,就能拿到杭南的总部。”
一句话,如倾盆而下的凉水,倒在江弥声头顶。
她有种被人算计的错觉。
宁悦对她的客气,周应淮对她突然的体贴,在眼前一闪而逝,留下的却是一片心惊,脑中浮现几个字“利肚生子”。
这样的念头一经产生,再难挥之。
江弥声甚至都想到,事成之后周应淮会给她一大笔钱善后。
从此夫妻不再,母子隔离。
“是吗?”
张嫂面色一改:“这事应淮没跟你说过?”
见着周应淮带江弥声回杭南宁家,全家人都认为是来宁则远跟前献媚的。
她恢复常色:“有说过。”
通过敏锐的觉察力,江弥声知道张嫂是宁悦跟周应淮的人。
不然绝不会在她跟前放松警惕。
张嫂盯着她肚皮看:“要是再争气点,生的是男孩,往后的宁家怕是都得改姓周。”
江弥声后背脊发凉,额间不禁渗出点微汗。
先前徐珺看她的眼神,以及那微妙的表情变化,深入人心。
她顺势问了句:“应淮对这事有多少把握?”
“宁家男丁稀薄,这么多年了,也就应淮跟宁息堪当重任,剩下的宁莞迟早要嫁人,应淮是有半成把握的。”
张嫂对她言无不尽。
半成把握,那周应淮必定会势力巨争。
江弥声上楼后,看到男人笔挺的身形站立窗前,背部宽阔。
一道冷声压过来:“做人不要太显摆,殊不知哪天祸从天降就砸在你头上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定住,双腿发僵,唇瓣僵得更厉害。
憋了口气:“你应该早点跟我讲清楚,我也不至于浑然不觉,还张口要推你外公去散步。”
宁则远身子本就弱不禁风,但凡有个三长两短。
这个罪是她背,也会连累到他争夺家业。
周应淮目光沉冷看她:“我记得,来前跟你提过,多看少说话。”
他是提过,但江弥声根本不了解内情。
张嫂的话历历在耳:“周应淮,且不说这件事,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跟你谈谈。”
沉默代表回答。
江弥声出声问道:“生孩子夺家产的事情,你是认真的吗?”
他顺势视线下挪至她腰腹处,嗤笑一声:“你觉得呢?”
“你今天这目的,我算是看得很明白,你跟我离婚,是想要找新欢帮你生孩子夺家产,现在带我来这,无非是想在众人眼中制造形象。”
江弥声一口气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