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绿园遍种杨柳无数,佳木蓊郁,池塘澄澄,环水榭而抱楼阁,翠色掩映,青碧互遮。可惜此时只余枯枝败叶,略显萧索。但元鸾漫步其中,怡然自得。这几日太子不知发得什么疯,情欲难填,令她万分厌烦劳累。所以,正好趁着太子处理政务之时出来躲躲。但元鸾本以为,无人会在深秋时节来存绿园,却碰见了卢侧妃。卢侧妃正在一八角亭内的石桌上作诗,神色厌厌,停停写写。“林侧妃……”她看见元鸾,当即收起笔,欲拿着几张诗稿离开。
秋已深,天愈寒。
元鸾屏退宫人,独自来园中走走。
东宫中有两处景色别致的园子,一名留华苑,二名存绿园。
存绿园遍种杨柳无数,佳木蓊郁,池塘澄澄,环水榭而抱楼阁,翠色掩映,青碧互遮。
可惜此时只余枯枝败叶,略显萧索。
但元鸾漫步其中,怡然自得。
这几日太子不知发得什么疯,情欲难填,令她万分厌烦劳累。
所以,正好趁着太子处理政务之时出来躲躲。
但元鸾本以为,无人会在深秋时节来存绿园,却碰见了卢侧妃。
卢侧妃正在一八角亭内的石桌上作诗,神色厌厌,停停写写。
“林侧妃……”她看见元鸾,当即收起笔,欲拿着几张诗稿离开。
然而此时寒风拂过,一张诗稿被凌空刮走,飘到元鸾身前。
她弯腰拾起,瞥见其中内容。
或许因宫规严格,卢侧妃不好太过明显地表达志向,所题之诗,仅仅是首看似平常的闺怨诗罢了。
可若仔细品味,其中蕴含的竟是怀才不遇。
怀才不遇?
真是稀奇,元鸾心想。
“你,看得懂?”卢侧妃自石阶上匆匆走来,一把拽住元鸾的手腕。
她直视元鸾的清冷眼眸中,夹杂着几分期望与惊喜,柔柔散出。
元鸾想往后退,不欲跟她离得太近。
但卢侧妃又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固执地拧起眉头。
“我虽不通文墨,但见侧妃的字写得实在好,不免多看了几眼。”元鸾浅笑道。
卢侧妃闻言慢慢松开手,失望地垂下眼睑:“谢侧妃夸赞。”
元鸾把诗稿递回她手中:“的确甚好,很有风骨。”
“我字君玉,若林侧妃不嫌弃,以后唤我君玉也行。”卢侧妃难得露出一抹笑。
甚有可爱之处。
元鸾见其模样,如此想着。
“侧妃,殿下在找您。”彩云来寻元鸾。
卢侧妃听见慕容澈,不由烦躁:“那侧妃快去吧。”
元鸾与她点头别过,回了宜月殿。
“听说你遇见了卢氏,可说了什么?”慕容澈执过元鸾的手,携她入怀,“若不喜她,不搭理便是。”
“没有,是我瞧见卢侧妃在作诗,我虽看不懂却觉得她字写得真好。”元鸾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慕容澈听她说起卢侧妃的字,到底赞同句:“确实,毕竟卢氏的字由外祖父亲自教导,得其真传。”
外祖父官至中书令,历经三朝,最得贤名。但再大的贤名也填不满卢氏一族的贪欲。
贪欲丛生,再聪明的人都会变得不聪明。
至于卢侧妃,更是蠢人。
竟然真信了族中给她造势,是看重才华,单单只为捧出个才女。
他是念及情分,在乎名声,可若有朝一日卢家做得太过了,那......
“清之,怎么了?”
元鸾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
“无事。”慕容澈握住元鸾的手,神色略暗。
又来了。
元鸾观他眸中闪烁,心底泛起厌烦。
慕容澈勾起她的衣裙,俯身。
“别……去榻上……”
“就在这。”
春景几何,不好细说。
第二天巳时,元鸾才醒。
她腰肢无力,浑身酸软,正欲叫丁香撩起床帐,却看见手腕处缠绕着的披帛。
竟也不知道给她解掉。
元鸾面上一红。
“丁香,我起了。”她把披帛扔到旁边。
丁香与彩云忙过来服侍元鸾起身梳妆。
因太子妃还在养病中,故而元鸾不用请安见人,便命丁香随意挽了个元宝髻,以白玉鎏金螭虎钗压发。
“侧妃,杜氏那有消息了。”待她洗漱毕,彩云低声禀报道。
“这么多天了,她也够能忍的。”元鸾不着急,反正杜奉仪这次并非冲着她来。
彩云虽不再受太子妃信任,但她仍有其余暗线。
因此得知太子妃似与杜奉仪联手,想抬举宫女庆儿。
元鸾心想:这个小宫女成不了威胁,正好还能分散下太子的精力,没必要阻拦。
“听说庆儿这几日在练舞,学得很勤奋。侧妃是想...?”彩云问道。
“不用管,太子妃既然抬举庆儿,咱们何必去做恶人。”元鸾神情淡淡。
她已想明白。
对付太子妃不在于宫中,而在朝堂。
太子妃虽出身崔氏,但家中男子除崔景直外,不过草包尔。
这崔景直乃晋国公世子,是太子妃长兄,年不过二十有八便官至从三品兖州刺史,前途无量。
若崔景直出了什么事,那崔氏......
但这招釜底抽薪谋求起来太过艰难,需徐徐图之。
酉时六刻。
庆儿手提一盏宫灯,跟随杜奉仪趁夜色回到西院。
院中,何庶妃正带着慕容旭温书,把白日读过的文章再背上几遍。
“给庶妃请安。”杜奉仪微微福身。
“太子妃可好些了,奉仪日夜侍奉,真是辛劳啊。”何庶妃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照常询问太子妃身体。
“深秋天凉,人难免会着了风寒。而妾身作为妃妾,尽心侍奉太子妃也是应当的。”杜奉仪面不改色,随口扯谎,“妾身先回去了。”
“她可真是会说话。”何庶妃的宫女莲子颇为不屑。
“小郡王还在这呢,言语也不注意些。”何庶妃捂住慕容旭的耳朵,示意他接着温书。
庆儿脸皮薄,被刚才莲子眼里的瞧不起深深刺到,回殿后垂着头,沉默不语。
“怎么,生气了?”杜奉仪端起茶盏,用盖子撇去茶沫,慢饮一口。
“奴婢不敢。”庆儿欲言又止。
杜奉仪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如今你也十六了,该有些自己的盘算,”
“可林侧妃那样受宠,奴婢就算真被殿下看上,又怎么能跟她抗衡。”庆儿有些彷徨。
“谁要你与之抗衡了?你先得宠再诞下子嗣,等太子妃抱养你的孩子后,才算站稳。先站稳,再谈别的。”
“是......”
庆儿似懂非懂,压根不理解所谓“抱养”的深意。
杜奉仪温婉清秀的面容里中藏着阴毒,哄骗着——
“你看,我被罚禁闭前,所用的茶叶都是新茶。而现在,不过是一些又碎又旧的陈茶。宫里素来拜高踩低,见风使舵。”
“所以若有朝一日你成了主子,莫说莲子还敢不敢给你脸色看,就是你取她性命都行。”
“怎么样庆儿,你难道不心动吗?”
她狠狠抓着庆儿的胳膊,强迫对方答话。
“是,奴婢信您,奴婢想做主子。”庆儿忍住疼痛,连忙点头。
杜奉仪满意地咧开嘴,笑容里尽是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