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李行驭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赵连娍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是香囊。”她拍了拍自己的荷包。她身上哪有什么香气?应该是云蔓她们在荷包里塞了什么香草。话音落下,李行驭伸手一把将她的荷包扯了去。赵连娍抬起一双漆黑的瑞凤眸看他,不敢多言。李行驭将那个荷包放在鼻尖处嗅了嗅,塞进了怀中。赵连娍想开口讨回,但一想他的为人,只怕开口了也无用,反而触了他的霉头,便只能作罢了。从皇宫到雪堂巷,乘马车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她却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
赵连娍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就知道李行驭不会轻易放过她,但重活一次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告诉李行驭的,说不得这个疯子说她是妖孽,这就取了她的项上人头。
正当她心念疾转,思量着该如何回答才能保命时,李行驭再次缓缓开口警告:“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他语气淡淡,手却稍稍往前送了送,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他在找东西,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赵连娍能一语道破,身份十分可疑。
脖子上传来刺痛,明明是冬月,赵连娍光洁的额头却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许是生死关头福至心灵吧,她忽然想到了借口,放平呼吸道:“无意间听见朱曜仪与幕僚说起此事。”
李行驭凛冽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在她脸上刮了又刮,最终一言不发地收回了匕首。
赵连娍摸了摸脖颈处的血痕,心剧烈地狂跳着,又一次死里逃生,若不是为了小葫芦,她一定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去。
李行驭将匕首丢回抽屉里,若无其事地倚着马车壁:“唱首小曲儿来听听。”
赵连娍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几乎以为他不是在同她说话。
所以李行驭是真的有癔症吧?
上一刻拿匕首抵着她要杀人,下一刻又叫她唱小曲儿?这是什么路数?
“平山小调,会么?”李行驭偏头审视着她。
赵连娍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平山是大夏东处边关的一个地区,离帝京可远得很,她怎么可能会唱那里的小调?
李行驭上下扫了她一眼,旁若无人地解了衣袍,裸着精壮的肩:“过来,给我上药。”
赵连娍不敢不从,凑过去捏着帕子给他清理伤口。
李行驭侧眸,女子巴掌大的小脸近在咫尺,莹白剔透的肌肤泛着一层粉,浓密的鸦青色长睫垂下来轻轻颤抖着,柔嫩的唇瓣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痕迹。
他的目光仿若实质,赵连娍自然有所察觉。她不敢有分毫松懈,仔细清理着他伤口处的血迹,目光却避不开他冷白的肌肤,忽略不了眼前流畅结实的线条,顺着肩头而下没入襕衫中,血腥气夹杂着松墨香气,蒸得她脸越发的烫。
疾行的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赵连娍毫无防备,惊呼了一声,一头撞进李行驭怀中。
清凌凌的鸢尾花香气扑鼻而来,李行驭眼神一热,大掌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低头覆了上去。
赵连娍几乎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撬开了齿关,他强势而热烈,夹杂着浓烈的思念与情意,她猝不及防,节节败退。
“大人,方才轧到石头了……”
十四在外面禀报。
赵连娍回过神,一手推在李行驭肩头的伤口处。
疼痛唤回了李行驭的神智,他松开赵连娍,眼尾殷红,定定地看她。
赵连娍不看他,手背在红肿的唇瓣上擦了一下,将生机膏涂在他伤口处,便远远地坐了回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她紧张又忐忑,生怕李行驭又发疯,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举动来。
“你身上的香气是天然的?”
半晌,李行驭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赵连娍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是香囊。”
她拍了拍自己的荷包。
她身上哪有什么香气?应该是云蔓她们在荷包里塞了什么香草。
话音落下,李行驭伸手一把将她的荷包扯了去。
赵连娍抬起一双漆黑的瑞凤眸看他,不敢多言。
李行驭将那个荷包放在鼻尖处嗅了嗅,塞进了怀中。
赵连娍想开口讨回,但一想他的为人,只怕开口了也无用,反而触了他的霉头,便只能作罢了。
从皇宫到雪堂巷,乘马车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她却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
“大人,到了。”
十四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事公办的语气在赵连娍听来,简直宛如天籁之音。
李行驭俯身先出了马车,挑开了帘子。
赵连娍起身,鼓足了勇气问:“大人那把匕首,可否借我一用?”
她进宫没带几个人,等会儿对上温娉婷没有胜算,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她没有把握。
李行驭对着放匕首的抽屉抬了抬下巴,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赵连娍将匕首藏在袖中,下了马车,环顾四周,而后往巷子里走去。
她的表妹温娉婷有一所私宅,就在这巷内。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并不知晓此事,当然也不知道小葫芦就被藏在这处。
温娉婷心许朱曜仪,一直在助纣为虐,往小葫芦脑袋里钉钉子的事就是温娉婷亲手做的!
想到这些,赵连娍牙关死死咬紧,她不敢细想小葫芦当时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小葫芦才三岁啊!
李行驭站在巷头左右打量了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赵连娍行到一所二进的宅子前,站住脚示意云蔓。
云蔓走上前去,握着门环叩门。
“一定是殿下来了,我去让姑娘亲自来开门。”
门内,传来婢女的笑声。
赵连娍漆黑清澈的瑞凤眼抬起,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眸底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吱呀——”
门开了,温娉婷笑着走出来:“殿下,您怎么这么早就……表姐?”
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自然是看清了门口站着的赵连娍,她一双杏眼顿时睁得圆圆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宁王不是说,今日定然能成事吗?她还等着对里面那个小野种下手呢,赵连娍不是该进了宁王府吗?怎么会出现这里?
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人就是赵连娍了,一个庶女,不过是运气好成了平南侯的独女,都比不过她的身份,凭什么总对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赵连娍死死盯着温娉婷。
她这个表妹,生得一张圆圆的小脸,肌肤赛雪,杏眼桃腮,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总是很无辜的模样,确实是一副好貌。再加上嘴甜会撒娇,难怪出身不高,上辈子也能做了朱曜仪的侧妃。
就是温娉婷,上辈子险些害死小葫芦,最后小葫芦变成了傻子。而对她,更是想方设法的折磨,辱骂毒打都不算,温娉婷还将她手脚剁下来,烤熟了逼着她吃下去。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温娉婷手抚着自己的脖颈走上前,故作不解地问:“你脖子上怎么有这么奇怪的痕迹啊?天呐,嘴上也有牙印,还又红又肿!哎呀,你不会又与人行苟且之事了吧?
表姐,就算是侯爷疼你,你也不能这样不知收敛啊,跑出去生了个没爹的孩子也就罢了,怎么能还做出这样的事?
老夫人好不容易才好些了,你是要将她老人家给活活气死吗?”
她语调夸张极了,看看赵连娍身上的这些痕迹,就知道朱曜仪设计的事情一定是得手了,就是不知道朱曜仪为什么没有来?
后头,李行驭满是兴味的目光落在赵连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