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桉点了点头。“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舒言明知故问,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坐着的穆时桉。只见他眼神不聚焦的望着某处,停顿思索了片刻,“算起来应该两个月有余了!之前御医来瞧过,说是脉象正常,可到了日子依旧会发作。”秦舒言故意凝眉分析,“若是如此,那穆将军应该既不是得病,也不是中毒。”穆时桉坐直了身好奇地问,“那是什么?”“蛊虫。”秦舒言语气轻快,试探的问,“穆将军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据我所知,蛊虫那东西可不好养,日日需得按着一定的法子喂养、照看。如果是我的话,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这么轻易的种在人
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舒爽。
乐康堂门外的街市上人声渐稀,各家各户的门口都纷纷开始掌灯。
秦舒言穿戴整齐,倚在门边等穆时桉,今个是十五,可惜月亮眼下正被挡在排排楼宇之后,即使跑到对街去也看不到。
“表小姐,我陪你去穆府吧!”霍楠理了理衣袍,主动请缨。
秦舒言摇了摇头,“穆时桉今日请我去看诊,不过是形势所逼,他的目的是治病,我自己一个人去能让他们稍稍放下戒心。”
冷溪问,“小姐,你今晚真要给他解蛊么?”
秦舒言哀怨的叹了一声,“我也不甘心啊!偷我东西,就应该让蛊毒多折磨他几回!可是没办法,我如今也是形势所逼。”
“嗳,小姐!我有一法子!”冷溪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你把他的蛊解了,再给他下个毒,咱们慢慢给他解药。”
这点她们主仆俩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秦舒言摇头苦笑了两声,随即又面露难色,她何尝不想让偷盗者受到教训,“可这姓穆的不好对付,就算解蛊我也愁用什么话敷衍他们呢!既显着我毒术高超,又不令他们起疑,还能问出我那株石岚的下落!”
霍楠沉默不语,若是他们谷主知道,今日他让表小姐只身犯险,回去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街头传来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秦舒言循声望去,只见一辆富丽繁华的马车踏着晚风而来,车棚前面挂着两盏精巧的风灯随着车身晃动。
霍楠见马车越来越近,上前着急道,“实在不行,这石岚咱不要了!”
“那怎么行!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么!咱们药王谷与朝廷素无往来,他们怎么会突然打上我们的主意!”秦舒言拎起地上的药箱,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心吧!事情还没到鱼死网破的份上,穆时桉是聪明人,他心里清楚如果把我逼急了,他们穆府上下也讨不到好!”
“可是……”
秦舒言打断他的话头,“别可是了!如果我表明药王谷的身份,那也应该是他们理亏!好人不做,非要做梁上君子!我入城时没直接杀上门,已经很谦和了!即便是在他们的地盘,如果真的硬碰硬,我们也未必会吃亏。而且这件事情我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安心。”
霍楠知道,秦舒言生气的时候,语速会不自觉的变快,见她生气不再多言。
马车在乐康堂门前停稳,穆时桉从车上下来,一身云缎锦衣,眼眸好似璀璨的星辰,手上的折扇摆动间,难掩风流。
知道他的,是来请大夫出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的是花街柳巷呢!
霍楠和冷溪站在一起,冷眼看着他。
穆时桉瞥了他们二人一眼,看向秦舒言一身行头早已备齐,立即彬彬有礼的抱歉道,“看来是让舒言久等了!”
秦舒言摆了摆手,“我只是对公子口中所说的疑难杂症比较感兴趣,所以性子急了些!按约定的时辰,公子还早到了呢!”
一阵寒暄之后,穆时桉请她登车,马车内十分宽敞,他们对面而坐。
行出一段距离之后,穆时桉才问,“舒言怎么没带霍楠随行?我瞧着他医术不错。”
“他确实不错,可冷溪医术不太行,我怕我们两个都走了,她镇不住场子!”秦舒言悠哉的看着窗外的街景。
他们二人一路对坐无言,马车在将军府门前缓缓停下。
穆家虽因穆骞尧的死,势力不及当年,但穆家仍是簪缨世胄,门第高大、气势俨然。
穆时桉引着秦舒言入府,沉沉暮色中,可见庭院布局规整,端方有序,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
石板路的两侧石龛里烛火摇曳,正中的厅堂里是清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墙壁上挂着几幅秦舒言不认识的名家字画。
“坐吧!我已经让下人去叫了,家兄稍后就能过来。”穆时桉抬手让她坐,又招手让小厮奉茶。
秦舒言端起白瓷茶碗,打开茶盖,香气高扬、茶汤清亮,喝上一口清香醇和,应该是好茶。
她放下茶盏问,“昨日我听你说,穆将军这病症只在朔、望两日的亥时发作,天亮则止。疼痛时如万虫蚀骨般。”
穆时桉点了点头。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舒言明知故问,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坐着的穆时桉。
只见他眼神不聚焦的望着某处,停顿思索了片刻,“算起来应该两个月有余了!之前御医来瞧过,说是脉象正常,可到了日子依旧会发作。”
秦舒言故意凝眉分析,“若是如此,那穆将军应该既不是得病,也不是中毒。”
穆时桉坐直了身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蛊虫。”秦舒言语气轻快,试探的问,“穆将军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据我所知,蛊虫那东西可不好养,日日需得按着一定的法子喂养、照看。如果是我的话,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这么轻易的种在人身上,实在是浪费!”
说罢,她还惋惜的摇了摇头。
穆时桉闻言有些迟疑,婆娑着手指,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秦舒言见状嘴角微微勾笑,伸手去拿案几上的茶盏又喝了一口。
穆怀屹进门的时候,两个人正无言对坐。
秦舒言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民女见过穆将军!”
“秦姑娘客气!快坐吧!”穆怀屹边回答边上下打量着她,不紧不慢的问,“听舍弟说,姑娘是巫医传人,毒术精湛。如此世外之人,怎么会选择到我们这寸土寸金的昊都城来开医馆?”
秦舒言没想到穆怀屹不急着看病,会问她这些有的没的。
她余光瞟过对面的穆时桉,他垂着眸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双手随意交叠的放在腿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秦舒言反应极快。
“其实这话说出来也不怕穆将军笑话,说什么医者仁心、济世救人,前提得是咱们自个荷包里得有银子!江湖上我们巫医一派,门人更是少的可怜,想要壮大也需要银钱铺路。听闻昊都城是富贵之地,所以民女想着,若是能赚上一笔也不枉我下山一趟。”
穆怀屹闻言爽朗一笑,“没想到秦姑娘这般直爽风趣!”
秦舒言陪笑道,“没钱寸步难行,自古不都是这话!我们师兄妹几人不缺治病问诊的手艺,缺的是妙手回春的名声。往后若是方便,还请将军帮我们吆喝吆喝!”
“那是一定!今日有劳秦姑娘了!”
秦舒言上前例行诊脉、询问,“将军除了发病时的疼痛外,其他时候可有什么异样?”
穆怀屹摇头,“并无异常!”
秦舒言沉默了片刻,顺势坐在他对面。
半晌没开口说话的穆时桉突然关切的问,“家兄中的当真是蛊毒吗?”
秦舒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穆怀屹,“民女今日可以替将军解蛊,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这蛊虫有主,将军若是知晓还请明言相告,民女这里也好有个准备,免得日后累及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