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量舟眼眸微闪,心思白转,知道今天有白云鹤在,他奈何不得沈秉呈和苏家人了。半晌以后,他眸色柔和下来,哈哈笑道:“是是是,白院长和沈秀才所言极是,都怪本官爱子心切失了分寸。只是在移交审查权查明真相前,诸位都有嫌疑,暂且只能委屈诸位在县衙大牢待上一段时日了。不过得等审查官员确定尔等无罪,才能释放尔等。”反正不管怎样。他今天是不可能放人的。只要把人关进大牢,怎么为儿子报仇,还不是他说了算?
陈量舟的脸色瞬间黑沉如锅底。
白云鹤此人如今虽只是余江县一个小小的鸿鹄书院的院长。
但早年间曾在京都城任职,官拜三品,深得当今圣上重用,却在即将升官时突然辞官返回余江县创办了鸿鹄书院,而后桃李满天下。
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学生也有那么几个官居要职。
别说是陈量舟,就算是周建章来了也得给白云鹤几分薄面。
“白院长,此事与你无关,你也多年未曾踏出鸿鹄书院,今日何必多此一举?”
陈量舟拧着眉头说:“我儿遭受无妄之灾,如今半身不遂且难以痊愈,本官岂能放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老夫并非让陈大人放过罪魁祸首,而是请陈大人依法办案,莫要错判好人。”
白云鹤上前,拱手道:“当夜老夫的学生沈秉呈在老夫院中,直到亥时三刻才离去,此后也一直留在宿舍,实在难以作案,若陈大人无端迁怒,恕老夫不能接受。”
无端迁怒四个字轻飘飘的。
却给陈量舟打上了无视律法、以权谋私、滥用职权的罪名。
若他一意孤行,白云鹤一纸状告书上告京都城,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量舟脸色极其难看。
他死死盯着神态自若的白云鹤,咬着牙冷笑连连:“白院长,就算沈秉呈无法亲自作案,难保他不会买凶戕害我儿。在查明真相之前,本官不觉得将他打入大牢有何不妥。”
“陈大人越权处罚老夫的学生又如何说?按照我朝律法,陈大人是无权审理此案的,且老夫的学生乃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关于他的案子理当上报朝廷,请朝廷派遣官员前来调查。否则,陈大人便有诬陷秀才滥用职权之嫌。”
白云鹤寸步不让,语调淡淡地说:“如此,老夫也是不能接受的。”
陈量舟眸色越来越沉。
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秉呈侧身向白云鹤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院长,多谢院长前来替学生主持公道。”
白云鹤望着神色柔和沉稳,不露半点怯意的沈秉呈,无声轻叹:“只要你清清白白,老夫断然没有让人给你定罪的道理。”
沈秉呈眸色微动,感恩道:“多谢院长,学生从未买凶害人。”
陈量舟望着一唱一和的师生二人,差点咬碎一口大黄牙。
就在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时。
苏漫漫突然对白云鹤一脸崇拜地开口道:“白院长,您真不愧是做院长的人,遵纪守法,仗义执言,胸怀大义,乃吾辈楷模!”
白云鹤这才注意到跪在沈秉呈身侧的苏漫漫,他见对方眼底掩盖不住的欣赏和崇拜,眼底闪过一丝淡笑。
沈秉呈低声提醒:“不得无礼。”
苏漫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道:“夫君,我是崇拜欣赏白院长,哪里无礼了?”
白云鹤眼底笑意更浓。
苏漫漫朝他笑笑,扭头望向黑沉着脸咬牙切齿的陈量舟,扬声道:“陈大人,今日白院长在此见证。民妇当日从县衙离开便返回了隆里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总不至于戕害贵公子吧?而我爹娘兄长也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跟陈公子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作案动机并不成立。贵公子是在县衙出的事,还请陈大人从县衙内部人员开始调查,莫要因为我等耽误了最佳查案时机,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陈量舟被架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种不上不下的憋屈感。
陈顺已经被他的人打得就吊着一口气了,现在不是审问的最佳时机。
而他已经派人全力追铺疑似凶手的周全。
“还请陈大人以法将此案上报朝廷或移交审查权。”
沈秉呈拱手道:“否则,无论凶手是谁,陈大人惩治起来都名不正言不顺。”
陈量舟眼眸微闪,心思白转,知道今天有白云鹤在,他奈何不得沈秉呈和苏家人了。
半晌以后,他眸色柔和下来,哈哈笑道:“是是是,白院长和沈秀才所言极是,都怪本官爱子心切失了分寸。只是在移交审查权查明真相前,诸位都有嫌疑,暂且只能委屈诸位在县衙大牢待上一段时日了。不过得等审查官员确定尔等无罪,才能释放尔等。”
反正不管怎样。
他今天是不可能放人的。
只要把人关进大牢,怎么为儿子报仇,还不是他说了算?
沈秉呈和白云鹤皆是眉头一皱,对望了一眼之后,沈秉呈先一步出声道:“陈大人,在确定我等有罪前,便将我等打入大牢恐怕有碍大人秉公执法的形象,且我妻子有孕在身,大牢条件艰苦,她一个弱女子难以承受,还请陈大人网开一面。”
“陈大人,我苏家无罪!没有无故关押大牢的道理!”
苏雄安拧着眉头说:“若大人一意孤行,难以服众!”
他身为余江县首富,跟怀州刺使还是连襟,他的大儿子二儿子也都有些能耐,三儿子年底便要成为刺使大人的女婿。
他在对抗陈量舟的时候也是有几分底气的。
“陈大人,你如此为难无辜之人顶多也就出口恶气罢了,但行为不当,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沈秉呈提醒道:“陈大人虽贵为通判,却非没有对手,为我等不足轻重之人落人话柄绝非理智所为,还请陈大人三思后行。”
陈量舟为官多年。
还真没见过几个这般能言善辩之人。
今日倒是让他长见识了。
就在陈量舟怒火中烧时,邓金急忙跑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轻语几句,让他脸色瞬间变得阴恻恻的。
随后,他望着跪在地上的苏家人和沈秉呈,十分不甘心地咬牙道:“既然沈秀才都这般说了,本官再强留你们确实落人话柄。今日你们可自行离去,来日调查真相诸位务必好生配合,但愿尔等当真是无辜之人。”
“多谢陈大人,陈大人英明!”
沈秉呈俯身行礼,苏家人也跟着高呼陈大人英明,气得他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
苏漫漫抓着沈秉呈的手站起来,好奇地问道:“夫君,这陈通判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好说话?”
沈秉呈摇头,低声回答:“我也不知,无罪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担心他会不择手段报复我们。”
陈通判这个人睚眦必报。
得罪过他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