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是勉强,之后的准备肯定也就不太上心,赵一栗三催四问,才从她那里拷到了伴奏带,询问她有没有要配合播放的PPT或者视频,也都说没有。而范明臣就不一样了,范明臣对这个歌唱比赛的热情特别高,还要提前拉着赵一栗去看场地、试音响。他的热衷也点燃了赵一栗的服务意识,她心里想,虽然其他人都不关心,但这是她当文娱委员后的第一个任务,那就要把它完成好。是的,在第一次月考后班委的民主选举中,赵一栗选择了继续做文娱委员,并兼职组织委员,毕竟需要特别组织的一般都是文娱活动,冯彬索性就把两个岗位优化合并了。
赵一栗真正和范明臣成为朋友,还是因为高一上学期的校园唱歌比赛。
因为不是集体参赛,班里大部分人对这个比赛都不是很关心,另一个参赛的女孩还是因为看赵一栗问来问去都没有结果,才勉强表示她可以参加的。
从一开始就是勉强,之后的准备肯定也就不太上心,赵一栗三催四问,才从她那里拷到了伴奏带,询问她有没有要配合播放的PPT或者视频,也都说没有。
而范明臣就不一样了,范明臣对这个歌唱比赛的热情特别高,还要提前拉着赵一栗去看场地、试音响。
他的热衷也点燃了赵一栗的服务意识,她心里想,虽然其他人都不关心,但这是她当文娱委员后的第一个任务,那就要把它完成好。
是的,在第一次月考后班委的民主选举中,赵一栗选择了继续做文娱委员,并兼职组织委员,毕竟需要特别组织的一般都是文娱活动,冯彬索性就把两个岗位优化合并了。
她感觉班里其他人除了对班长那个位置热衷一些,其他的都不在意,因为文娱委员兼组织委员这个岗位只有她一个人报名,她都不用准备竞选演讲。
而宋润洋如她所想,什么都没有报。他从初中起就对这种班委竞选不感兴趣,但是如果班里需要他做什么,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地直接拒绝。赵一栗觉得,宋润洋应该是不在乎这种对他来说加成近乎于无的“荣誉”。
这个歌唱比赛,感觉像这个学校是为了迎接新生的一次低难度热场,不要求合作,只是以个人为单位向全年级的师生展示出自己,在候场时,都能看出不同的人对于比赛的重视程度完全不同。
像他们一班参赛的两个人,就是两个极端:女生只一身校服,平时上课的打扮,提交了一份网上下载来的伴奏带,对于舞台也没有任何要求,说有话筒就行。
而范明臣拉着赵一栗喋喋不休,让她务必掐着秒播放他准备好的伴奏视频,然后又让她去问有没有好看一点儿的、那种酒吧驻唱歌手用的高脚凳,灯光能不能到时候全场变暗只留一束在他身上……
赵一栗被他支使得晕头转向,但每一条要求都一丝不苟地给他完成了,她在和负责灯光的师傅手脚并用地比划范明臣想要的舞台效果时,他们班的女生已经开始登台表演了。
女生唱的是《心墙》,伴奏前的一段清唱一出,刚刚还嗡嗡作响的室内体育馆瞬间安静下来,赵一栗在那时候明白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可能也是这个学校在高二下学期之前,都尽力在为所有学生提供各种各样的校园活动的原因。
一方面,是学校对自己的生源有绝对的信心、不觉得这些活动所占去的时间会影响学生们的学习,一方面,其实也是一种温柔的鼓励——成绩的好坏是相对的,坐在考场上,就有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但是,人生不止一个考场,评价不止一个标尺,如果你愿意,你还有另外展示风采的舞台。
外貌平平无奇,成绩也只在全班中游的女孩站在舞台中央,低垂着眼,也没有做什么表情管理的意识,她仿佛只是单纯地在跟着伴奏唱完这首歌。
但是她的嗓音是那么干净,让人听着听着就忍不住陷进去,赵一栗都站在那里呆呆地听了好久,才猛然想起她该赶紧回到舞台旁的电脑边,下一个就到范明臣了。
掌声雷动,女孩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小跑下台,询问赵一栗“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赵一栗点点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给她指了指他们班的座位在哪个范围。
“赵一栗!”
“都好了!”她听到范明臣在叫他,“请好吧你就!”
“不是你帮我看看我的衣服。”范明臣难得显出了几分紧张,凑她面前去,“我领子啥的,特别是后面的,没有乱塞到哪里去吧?”
“好了,放心上去吧!”赵一栗快速地帮他检查了一下衣服,伸出手给他把领口整理了一下,“加油!”
范明臣一开始兴致勃勃地报名时,赵一栗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准备拿一副快板上台打,感觉那才是他的舒适区。
结果范明臣竖起手指不停地和她说“NONONO”,最后报给了她一首日文歌。还让赵一栗一阵担心,专门去问了负责的老师,可不可以唱日文歌,还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赵一栗从前完全没听说过这首歌,但当灯光暗下、伴奏一起,她感觉全场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多座位上传来了欢呼,而在范明臣坐在他要求的高脚凳上,唱出第一句熟练的日语时,全场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这是一首情歌,赵一栗完全听不懂范明臣在唱什么,但她看得懂范明臣制作的视频的字幕。
视频由一张张风格不一的照片构成,拍摄的大多是城市中来去匆匆的惊鸿一瞥,夜幕中一对男女的背影,长桥上被慢镜头拉得模糊的车灯,一个牵着气球在乐园里奔跑的小女孩,一把被遗落在暴雨中的伞,色调被后期处理过,都是黑白为主,然后在某个部分突出一块暖色。
范明臣说那些照片都是他自己拍的,后期也是他自己做的,而赵一栗觉得她看懂了范明臣的这个视频在表达什么。
这不是被随意选取的照片,它们表达的,和他正在认真演唱的那首歌的内核是一样,都是一种“在风一样快速掠去的纷繁时光中,我具有多么强烈的愿望,想要驻足于和你邂逅的那时那刻”的喟叹。
范明臣唱得很专注,眉眼间甚至有一丝伤感,舞台明暗的灯光赋予了他平时没有的深邃侧脸,让他和平日嬉皮笑脸、说学逗唱的模样比,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
而赵一栗没有去注意范明臣本人,她看着那些一闪而过的照片,与歌词旋律交杂在一起的共情令她一下子伤感起来,她的眼睛看向四周,但此时除了舞台之外四周都几乎没有照明,她没有找到此时此刻她想要看向的那个人在哪里。
“你唱的那首歌很火吗?”范明臣一脸心满意足地下台后,赵一栗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前奏一出大家都那么激动?”
“这不是火不火……是经典啊。”范明臣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不是,就算东爱太老了没有看过,但也该听过这首歌吧!”
赵一栗老实地摇摇头,说道:“那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听过。”
“但是效果特别好!”她真诚地夸赞道,“我没想到你还会日语呢!感觉你们两个都能拿奖!”
“拿不拿奖我不在乎。”范明臣嘿嘿一笑,一丝猥琐让他刚刚因为舞台的氛围感带给人的吸引力刹那间荡然无存,“我就单纯想唱这首歌。”
很遗憾,赵一栗的判断出错了,这次比赛的一等奖最后给了飚高音的,二等奖给了唱“内容积极向上”的,他们一班两个人,女生拿了一个三等奖,范明臣直接查无此人。
赵一栗就很为范明臣不值,虽然当事人一脸无所谓。在她看来,范明臣无论是从前期的素材准备还是舞台的演出效果,以及现场观众的反馈热情来看,都是值一张奖状的。
“哎呀,你不要这个表情嘛,”看她回到教室后没有什么精神,老邢绕着她打转,“这种事情重在参与,我都不在乎,你更别当回事呀!”
“这也是我参与组织的第一个学校活动呀。”赵一栗闷闷不乐地说,“是我不好,我对这个活动没有足够重视,如果我去打探一下其他班的人唱什么,知道他们选题会避讳情歌这些,那你们名次肯定会更好的。”
“嘿,我就是为了当众唱这首歌才报名的!”范明臣纠正她,“所以完全不关你的事,行不行?”
“哎呀别愁了,掌柜的,你是不是愁得慌来~你要是愁得慌,你呀就和老邢讲,老邢给你溜肥肠~”【注1】
“走了,这几天麻烦你了,老邢请你去吃溜肥肠。”范明臣扯扯她的袖子。
赵一栗被逗乐了,想了想,突然发现了一个巧合:“你知道吗,你名字前两个字,正好是老邢的演员。”
“对哦!”范明臣大腿一拍,然后大笑,“走,掌柜的,去吃溜肥肠。”
绰号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个人叫,又有点儿意思,在班级里就会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到了高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班上很多人对于“范明臣姓范”这件事,已经要恍惚一下才能反应过来了。
而赵一栗还好,老邢虽然大着嗓门成天喊她“掌柜的”,但她在班里的存在感不高,而且这个绰号本身不混淆姓氏,很多人还喜欢带着姓喊她一声“赵掌柜”,她还挺喜欢这个绰号的tຊ。
实验班的成绩层次,不像初中的时候那么泾渭分明。以赵一栗为例,她如果状态好,月考能考到年级三十多名,但如果状态不好,那就会落到七八十名去,反映到班级排名,也是十几名到三四十名。
除了回家让父亲非常不满这个坏处之外,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除了宋润洋和楚湘这种能稳定在年级前三的,其他人谁都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能考好还是考坏,也就无所谓仗着成绩好看不起人这种事,班级的气氛总体挺和谐。
不过,这也是赵一栗眼睛里看到的事。
班上好多私下的小矛盾小风波,她都是毕业后才在一些小规模的聚会里听旁人提起,看她听到什么都一脸茫然和震惊,那些人就笑话她:“你成天跟着老邢混,那当然啥都不知道了!”
赵一栗和老邢高中关系那么好,还有一份理科实验班的异类抱团取暖的意味在里面。
班主任老冯是数学老师,平时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语文和英语的蔑视,在他眼里,这两个主科都拉不开分,特别是语文,他觉得花时间在那上面基本算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