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只怕就没有那日了。”那宫人正要去报,忽见明氏一身风雪闯了进来,冷暖相接,孙少君一时打了个喷嚏。明氏将目光移向了孙少君,又看向云息,“太子妃也在啊,那想必和妾是为同一件事了。难怪王妃不肯见妾。”明氏意有所指,孙少君哂笑,“有些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王妃愿不愿见你岂是一两句话可以挑拨的?瞧瞧这脸上的伤,现在还没好全呢,我要是王妃我也不敢见娘娘你啊。”明氏没有理会孙少君,反问云息,“王妃也是这么想的么?”
临淄王御前失仪的消息传开,知晓内情之人都只道是皇帝顾及天家颜面,手足相残,非兴旺之兆,各处却都在等着皇帝的处决。
也算因祸得福,云息得以从那些贵妇人的议论声中脱身出来,自有一个好理由,乐得清闲。靠在临窗的小榻上,晒着难得的太阳,闻着阵阵雪松香气,不知不觉间手里的书就从手中脱了出来。
“小心!”孙少君刚一进门就见云息打着瞌睡,手里的书险些落进地下的炭盆里。云息这么一吓也惊醒,要起身行礼,孙少君道:“王妃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太子妃殿下请坐,阿月,看茶。”
孙少君一面在她另一边坐下,一面将那书放在桌上,“这可是青云快帖的孤本,若烧坏了就实在可惜。”
云息不太懂这些书啊帖的,但既是孤品,必定是珍贵非凡的,幸好没烧坏,否则也不好与李承业交代。“多亏殿下,我的字写得不好,王爷叫我多看多思,这一思就困了。”
“我也不喜欢这些,看得头疼,不过是太子喜爱,所以略知一二。”
云息对孙少君的印象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快,但有了临淄王那回事不免让她有些警惕,孙少君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云息笑了笑,“殿下过谦了,殿下出身名门,自幼读书习礼,见多识广,我是拍马也不及的。”
孙少君道:“都说昌邑王妃出身乡野,不识礼数,性情高傲,我看也不然。”她悠悠喝了一口茶,似乎不如之前热络了,“你这官话说得可不比那些王公贵女们差。”
“入乡随俗,也学了些皮毛。”
“我家祖上也出过几代武将,平日骑马射猎我是最不愿错过的,也多有擦伤。”孙少君终于点明了来意,她身后婢女应色拿了许多东西放在桌上,“这些药都是我用过的,对伤口愈合颇有好处,你叫人晚上敷在背后,一定不会留疤。”
除那些伤药外,云息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整整齐齐金光闪闪的首饰上,她默默将东西推了回去,“殿下好意我感念万分,只是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受之有愧。”
孙少君不以为意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贵重的都在东宫没带来呢,殿下负责此次行围筹划布置,你却出了这种事,殿下与我心中不安,你若不收我们更是惭愧了。”
云息欲要再度推拒,却见孙少君忽而面色一变:“我知道,你是疑心我家殿下害的你是不是?”
“这......”孙少君这么直白地点出来,让她有些愣住了,云息笑了笑,“殿下这话是从何......”
“临淄王那个小人挑拨离间,临走还要诬陷我家殿下,陛下让他就藩真是便宜他了。”孙少君一拍桌子,振得桌上的茶水溢了出来。
“临淄王已经走了?”
“今日就走,这会估摸着跟明氏抱头痛哭呢。还有那个明氏,本来可以不受牵连的,不知怎么惹怒了陛下,现在得跟着一块收拾东西走人了。哎呀,这天寒地冻的,不过也是他们活该。”
忽而有人进来对云息道,“王妃,明妃来了。”
孙少君冷笑,“她来做什么?想必是从陛下那听到了风声,来这里忏悔求情来了,妹妹还是不要见的好。”
云息见孙少君来已经有些头痛,两个人撞到一块自觉应付不了,便推脱道,“病中招待不好客人,还是请娘娘改日再来吧。”
“改日只怕就没有那日了。”
那宫人正要去报,忽见明氏一身风雪闯了进来,冷暖相接,孙少君一时打了个喷嚏。
明氏将目光移向了孙少君,又看向云息,“太子妃也在啊,那想必和妾是为同一件事了。难怪王妃不肯见妾。”
明氏意有所指,孙少君哂笑,“有些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王妃愿不愿见你岂是一两句话可以挑拨的?瞧瞧这脸上的伤,现在还没好全呢,我要是王妃我也不敢见娘娘你啊。”
明氏没有理会孙少君,反问云息,“王妃也是这么想的么?”
孙氏今日虽然一番解释,云息却并不觉得有多大说服力,她身在内宅,案情关键无从得知,只是她总觉得事情并不如表面看来的那样。
不过当着二人的面,一碗水自然要端平,她谦笑道,“我不过一内宅妇人,有什么见解,不过听陛下与殿下的决断罢了。”
“今日外头风雪这般大,娘娘一路过来想必冻得很,快请坐下吧。”
明氏随着坐在下首,喝了一口茶,继而道,“我到你这儿才多远的路,不似承庆,过了年关就要回临淄去了。”
云息想,皇帝子嗣单薄,李承业不得重视,这事终究是轻拿轻放了。
“这京都与临淄相隔万里,风雪袭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是临淄而已。临淄王向来喜好山水,前儿不是还进了一副瑞雪图,得了陛下的夸赞么,如今回到藩国,三弟应当高兴才是,这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了。”见明氏话中有求情之意,孙少君直接截断了话头,惹得明氏冷冷看了她一眼。
“再如何也算是长辈,太子妃这般急躁,是怕我说了什么漏了底不成?”
孙少君冷笑,“已经看在父皇的份上尊称你一声娘娘,不过李家奴婢,出身卑贱,何敢在我面前称长辈?”
“太子妃出身世家,我们这些宫人出身的自然过不了殿下的眼,可殿下别忘了,皇后当初也是奴婢出身,太子的舅父不过一任人践踏的马夫,看来即便出将入相,这些出身卑贱之人在太子妃殿下面前还是一样卑贱。”
“你敢诋毁皇后!”
“诋毁皇后的是殿下,若殿下要拿这个治我的罪,那不妨去陛下面前分辨一二,正好,有王妃做证人,看看到底是谁口出恶言。
“你以为我不敢!”孙少君正要怒骂,坐在她对面的云息忙拉了拉她的手,清净日子没过两天,这要是闹到御前,她又要平白搅进去。
云息这么一拉,孙少君看着明氏,忽而想到了什么,她又坐定了下来。明氏罪名已定,不忙着收拾行李也不忙着垂死挣扎,反倒来这里和她啰嗦,定然是见不到皇帝的缘故。想到这里,怒气一下散了许多,她转怒为笑,“你要见陛下,恐怕陛下如今不肯见你。”
果然见明氏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云息,“太子妃误会了,比起与陛下分辩,我想,最不应当被蒙蔽的是受害之人。临淄天高水长,承庆此去也算远离纷争,可在京之人尤陷深潭。”
明氏抬眼似是颇有感慨,“王妃,胡为乎泥中?”
云息还未说话,就见孙少君起身拨动了香炉,香灰洒在了明氏脚边,孙少君道,“明氏,愿赌服输,三弟既然敢做这事,就得敢认这结果,没有事发还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故弄玄虚的道理。”
“他下手有何动机?昌邑王登不上那个位子还有太子,太子不行还有太孙,他与我无依无靠,全赖陛下生活,怎会蠢到对昌邑王下手,从而栽赃太子!”
“你一人便能颠倒黑白还要三司要陛下做什么?”
“这东宫之位本就是昌邑王旧居,谁人不知陛下偏袒太子……”
“明氏你好大的胆子!”
“胆大包天的是太子!那马蹄印分明是东宫卫的,饲鹰的老农畏罪自杀,竹林失火,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明摆的证据陛下全然不信,一味袒护,难怪先皇后黄泉不安,日夜追讨……”
“把她拉出去!”
“这天下还没轮到东宫手中,真以为凭借腹中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能稳居高位了么?若论从前,现在该坐这位子的是王妃娘娘,太子妃还是莫要如此跋扈!”
云息莫名躺枪,低下了头,明氏怒道:“你这种卑贱奴婢,不过靠着与先后有几分相似才得了圣眷,本是个赏玩的木偶罢了,因着皇嗣才到如今地位。如今三弟失德,真以为陛下会将国祚传给你儿子么,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思及皇帝这几日的梦中呢喃,明氏特地请人作法驱逐邪祟,不想竟惹怒了皇帝,她这些年受尽宠爱,不过分辨了一二句,皇帝却当着众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神销骨没,终究是得其形似,你也回去吧。”
一句得其形似,将她多年的骄纵打回原形,众人都说她从一宫人爬到贵妃之位,勾引皇帝,却不知当年梅花树下,挽袖折枝,天真童稚,是皇帝先折腰做了她的春凳,呵护至今,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比不上已故的皇后,也比不上当今的国母,他明明知道不是承庆,却还是要拿她的孩子做他们兄弟和睦的替罪羊,她的孩子也比不上他的两个嫡子......明氏握紧了袖子,笑了起来,“真真假假,同是局中人,太子妃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你什么意思?”孙少君上前拉住了她,明氏依旧笑得癫狂,“太子妃的这胎,殿下为何如此小心,事事周全,太子妃恐怕不知道吧?”
明氏忽而拉低了声音,孙少君不由离得更近了些,明氏笑道:“都说太子洁身自好,明安殿推窗望去,满眼的春草,连一株野花也不曾长出,那碧绿苍翠的草可都是用血肉养出来的。”
孙少君心下一沉,想见那油绿的碧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正要拉着她细问,忽听云息一声高呼,“殿下小心!”
风驰电掣,孙少君眼底那耀眼的寒光还未多见几时便见明氏双目通红地瞪着自己,衣裳滑破,刀子已见了红,她刚落下的心瞬时提了起来,血却不是她的。云息持着刀把挡在孙少君身前,眼眶也已经红了,又惧又怕,还不得不强撑着与明氏对峙。
她万万没想到,明氏竟然胆大至此,“不过是之藩而已,临淄土地肥沃,资产富饶,娘娘往后还有天大的富贵优享,何必自断前程?”
“说得轻巧,太子无能伪善,储妃狭隘愚蠢,陛下尚在,便已兄弟相残,日后还有多少年的富贵可享?王妃以为自己又能得善了么?还拦着我做什么,不若我趁此替你了结了后患!”
明氏下了狠手,那把匕首深深嵌入她手中,痛得无法抵挡之时总算阿月带着卫兵擒住了明氏,临走前明氏抓住了云息的衣袖不放,“转戈错向,勿成他日之悔啊!”
云息看着明氏被抓走方才回过身去拉孙少君,“太子妃没事吧?”
孙少君仰倒摔了一跤,云息忙去扶她,闻见那鲜血味,孙少君忍不住撇过头干呕了两声,云息便忙请人叫大夫。孙少君拉住她的手,有些动容,“不碍,只是方才听明妃说起东宫,有些恶心。”
李承业的王府尚且还有七八个未知名少见面的妾室,堂堂太子自然也不能缺了架势,可之前东宫宴饮她确实未曾见过,听明氏这么一说,确实有些毛骨悚然。孙少君出身名门,祖上是前朝宰辅,朝代更替,而世家屹立不倒,细说起来竟是比皇帝还要长久尊贵。皇后母族虽荣耀,却是炙手可热的新臣,为东宫娶妇,也着实不易。若依李承平的想法......倒也不是不可能。
“明妃不过为着行刺胡言乱语罢了,殿下莫放在心上。”
就算是真的,事情已经做下,孙少君也改变不了什么,一个无辜孕妇,整日想着这些,心神不宁,不好养胎,何必徒增烦扰。
“是,那疯子挑拨他们兄弟还不够,又来挑拨我与太子......”孙少君喃喃道:“可是,我在佛堂见过那尊长生位,无名无姓,却莹润如新,放在最角落里,太子叫他阿宝...”
“是太子的胞妹。”云息道:“太子殿下是双生,胞妹生下不久就断气了,皇后不忍卒看,牌位便奉在东宫了。”
“为何.....”
“要说起这又是一桩故事了,我也是听王爷说起,不大明白,殿下若心存疑虑,可以问问太子殿下。”*
送走了孙少君,阿月才一边收拾残局一边给云息包扎,“躲在屋里都有麻烦上门,这两位一来准没好事,连声谢都没有就走了,我看明妃说得也有道理呢,何必替太子妃挡了,自有明妃出手。”
“你说话越发狂妄了,即便是他们兄弟间的龃龉,与太子妃却不相干,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孩子就更是无辜了。”
“怎知太子妃就脱得了干系了,人都说一条被子盖不出两家人呢。”
“皇后与大将军都是凭着功勋一步一步挣到如今地位的,便是引荐她的长公主如今也多有避讳,却看太子妃说话,当着明妃的面,一出口得罪三家人,这样大的消息太子想必不敢说与她听。”
阿月闻言笑了笑,“王妃这也是信了明妃的吧?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冤屈,明妃何至于此?”
云息瞪了阿月一眼,若有所思:“明妃的冤屈可不是太子给得了的,这官司也不是咱们能断的。”
她现在是知道李承业为何当初回宫不把魏将军暗算他的事告诉皇帝了,这粉饰太平拉偏架的功夫,放谁谁也只能自行其道了。
*孙少君失魂落魄地回到宫中,太子闻言便早早回了内殿,却不见孙少君安歇。
“太子妃呢?”
“太子妃正在礼佛。”
行宫的佛堂简陋,只找来一个会唱经的和尚,唱着生涩的经文,闻着缕缕幽香。见孙少君跪在佛前,眉头紧锁,李承平忙上前扶她起身。
“不好好歇着,好端端怎么到这来了?头三月最要小心,太医叮嘱过的。明妃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受了惊吓,快去喝完安神汤早早睡下,明日的猎宴我向父皇告假,就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了。”
孙少君看着李承平关切的模样,越发觉得可怖,她缓缓抽出手望着他:“神佛保佑,皇孙得天独厚,自然平安,若神佛不亲,背负罪业,自不能安。”
“你这佛语打得我怎么听不懂呢?”
“东宫佛殿的那无名牌位是谁的?”
李承平却反问,“是谁告诉你的?”
“我曾亲眼见殿下拂拭,殿下以为我不曾见到么?”
“想必是明妃胡言乱语了。”李承平看了一眼那和尚,“你出去吧。”
和尚点了点头告退,李承平长叹一口气,扶着孙少君坐在蒲垫上,继而将佛堂后的牌位捧了出来。
“其实各处都有,不止东宫,母后的寝殿、千山寺的宝殿……”太子拉开了袖子,露出手臂的红褐交替的一块大胎记。
“双生子在腹中搏斗,一强一弱,一盛一衰,人说是注定的性子。那时先后还在,母后连魏美人都还不是,与父皇因缘际会邂逅,不想就有了身孕,她躲在公主府躲了几个月,最后还是被先后知道了消息。
先后派人闯入公主府捆了舅舅,又殴打母亲要捉她沉井,幸而有胡阳公主相护,带着人从先后手中抢回了人,胎气已动,生出一对龙凤胎,活生生的孩子,方才还红着脸啼哭,不出半刻,声音渐止,通体发青,阿宝就这么死了。
这还是从江尚宫口中知道的,她说母后不忍回忆,也未曾对陛下说过,只憋在心里默默记着还有这么个人。
她总觉得是当年位卑人轻,无力保护自己的亲人,时至今日,也只有向神佛祈求,庇佑阿宝往生极乐。”
孙少君一时无言,先后离她太过遥远,只知道那是天下极尊贵的人物,说不得连当年的陛下也不如她,都说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可从东宫起,便唯有她一人。到了陛下即位,依旧如此。
如此风光绝不是帝后鹣鲽情深,海誓山盟所能做到的,难怪魏皇后当初瑟缩如鼠,敢怒不敢言。
想到此,她不禁又看向了李承平,这样的深仇大恨,那李承平又当真能与李承邺亲密无间,亲如兄弟么?
李承平垂首温声道,“吓着你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母后当初受了许多苦楚,刚失幼女,我又高烧不退,险些丧命,都是没有保养好,惊惧忧思之过,所以我才格外小心。
你也不要多想,安心养胎便是。”
李承平柔柔看着她的肚子,那里怀着一个新的生命,她曾幻想过,其实李承平承皇后美貌,孩子像他更好一些,或许脸型会像她……
她又将那股念头按了下去,罢了,究竟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她的孩子是众人翘首期盼的太孙,她是众人艳羡的太子妃,是他温柔呵护的妻子,他们关起门来才是真真真正的一家人。
“我没什么事,好在王妃替我挡了一刀,你们前日比赛射猎我已经自己待得够久了,明日也该出去活动活动,倒不好叫陛下以为我托大。”
李承平想了想,“也好,父皇听说明妃的举动也颇为忧心,听说已经发落她一同去临淄,是动了大怒了。明日见到你安好,父皇母后也可安心些。”*
“废明氏封号,随临淄王一起,不日上路……”
“陛下,陛下好狠的心,妾陪伴陛下十余年,生儿育女,太子是陛下的孩子,三郎难道就不是吗?厚此薄彼,袒护偏私……”
明氏尖锐的哭声不时传来,穿过厚厚的墙壁,经北风吹散,也不成调子,只令人厌烦。
皇帝搁下笔,皱了皱眉头,身边的江充便已有眼色地关上了门窗。
“过两日行围结束,就让他们走吧,现在就把侍中叫来拟好诏书,叫她闭嘴。”
江充道,“陛下,这林大人昨日赛猎,摔断了胳膊,今早晨还告了假。”
皇帝从鼻中呼出一口气,“他一个弓都不会拉的文官学别人赛什么猎?”
江充讪笑两声,皇帝想了想,“那个新封的那个谁,司马豫让,叫他来吧。”
自从那日得了皇帝赏官夸赞之后,便什么动静也没有,司马豫让仿佛觉得那日做梦一般,可激动了几日不见传召,他又随即冷淡下来。毕竟是行围,带出来的臣子也是少数,政事简单,不如京城繁杂,或许到了京城便忙了起来。
忽然听皇帝传召,他收拾了一番里即可去了内殿,却原来是这么一桩晦气差事。司马豫让一边写着字,一边想着。
皇帝坐在一边把玩着一枚玉佩,忽而问道,“听说司马大人是临邛人。”
“回陛下,确是如此。”
“临邛多道士,司马大人可也信神鬼之说?”
“臣从前夜里赶路,路过坟茔荒冢,鸟鸣虫叫,臣此时不信。后来祖母去世,每逢祭奠,宣请道士做法,稀图一梦,臣便又信了。其实鬼神不过一种寄托,信则有,不信则无。”
皇帝笑了笑,“说的是,近日宫人多有传言,夜梦不安,司马大人可有什么民间方术?”
“烧些艾草,既可驱虫,又能安神,最重要是安定人心。”
“江充,你去办吧。省得他们吵吵嚷嚷,朕夜里也睡不安稳。”
“是。”
哇哦这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