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待江云岫坐到身边酒桌,裴佑丞饮尽杯中酒,眯着眼凑近问他。明明是他求自个儿办事,怎么把他约出来还能迟到?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江云岫满脸嫌弃,将人推开凉声道:“逗猫儿。”“逗猫儿?”“哪儿来的猫?”“我怎么没看到?”裴佑丞好奇地在船舫内逡巡。江云岫命卫临将船舫内的舞姬都赶走,待耳边清净后方问他:“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裴佑丞放下酒杯,目色恢复几分清明,低声道:“年氏有一庶弟叫年少甫,在骁骑营中任内管领。二殿下相国寺一行,他也暗中跟着去了。”
沈乐窈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霎时见到他清俊无匹的面容,黑眸里透着极深的寒意。
他眼刀子扫过来时,楹月识趣地放下食盒往外走。
“你派人跟踪我?”
沈乐窈揪紧碧色纱裙衣袖,绞得她莹润指尖隐隐泛白。
江云岫脚踩青缎朝靴往前走,烫金滚边的袍角透着若隐若现的光泽,如同他身上处处藏着的危险气息,让人情不自禁不寒而栗。
“哐当——”
他微微抬手,手中象牙扇掀落食盒盖子,看向里面摆放的糕点。
黑漆螺钿的八宝盒里,摆放着奶油松瓤卷酥、糖蒸酥酪、红豆水晶团、香翠鹑羹等,约摸有四五碟。
江云岫坐到椅凳上,冷冰冰盯着眼前食盒,脸微微一侧,沈乐窈上前将食盒内的糕点端出来。
“这是你给他做的?”
他薄唇绷得很紧,眉眼间似透着不耐烦和不乐意。
“嗯。”
沈乐窈不否认。
象牙扇点了点碗碟,沈乐窈坐到他身旁,拿起筷子夹一块红豆水晶团,喂到他嘴边。
江云岫嘴里嚼着水晶团,眼神却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坐上来。”
他开口道。
“坐,哪儿?”
沈乐窈微微蹙眉,亭内虽不算宽敞,可两个人分开坐着不是更自在,何苦要挤在一张椅凳上?
江云岫幽幽看她:“明知故问?”
让他再碰到自己来见萧千帆已是吃了暗亏,沈乐窈生怕自己再执拗下去惹怒他,只得乖乖坐到他腿上。
俩人身子挨得近,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就荡在江云岫眼前,近在咫尺。
江云岫眼神从她衣领口慢慢往上移,最后落在那支赤金并蒂莲金步摇上,刺眼的光晃进眼里,他突然抬手将那支金步摇拔下来。
“啊——”
如瀑的青丝倏然垂泄到肩上,吓得沈乐窈惊叫出声,身子猝不及防滑动了下,差点跌落到地上,江云岫大掌落到她背上。
他仔细打量手中的赤金并蒂莲金步摇,眉峰深深蹙起,不悦问她:“你戴着这个来见萧千帆?”
沈乐窈指尖紧张地收拢,这才发现自己戴的并蒂莲金步摇是寓意夫妻和美之意。
倘若平日戴着并没什么,可偏偏她今日戴来见的是萧千帆。
“你误会了,我戴它不过是...”
沈乐窈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只听见“啪嗒”一声闷响,她的赤金并蒂莲金步摇已被江云岫扔进河里,落个响便沉入了河底,河面上隐隐约约荡出几圈涟漪。
“那是我的簪子,你怎能随意丢弃?!”
那簪子少说也值几十两银钱,沈乐窈竖眉骂他。
江云岫唇角笑意冰冰凉:“本兆尹看不得,扔了便是扔了,你是心疼簪子还是心疼人啊?”
“我心疼银子。”
沈乐窈将脸别过一旁,无奈地小声嘟囔。
话落到江云岫耳中,他心中猜忌消退几分,眸底似匆匆划过丝得意。
“再喂。”
他将她脸粗蛮扭过来,落在她纤薄后背的大掌由外及内轻轻抚摸。
“大人还没回我的话。”
赌气似的往他嘴里塞入块卷酥,沈乐窈盯着他问。
江云岫语气恹恹:“没回报的事本兆尹向来不屑做。”
如此,沈乐窈暗自松口气。
“大人,裴校将到了。”
亭内溢满暧昧,卫临的声音从竹帘外不合时宜传来。
江云岫手指腹轻轻抚过她细嫩腰肢,方将她抱下来,沈乐窈低垂着小脸站在一旁,直到外面脚步声没了才敢抬眸。
“人走远了。”
楹月从外面进来,从沈乐窈手中接过碗筷,轻声提醒她。
沈乐窈轻轻咬唇,透过竹帘缝隙往外瞧,只见江云岫走上条停靠在汴河岸边的船舫。
船头船尾垂挂红色灯笼,船舫内透着昏黄色的灯盏亮光,能隐隐约约看到舞姬曼妙的身姿,还伴着吹拉弹唱的靡靡之音。
江云岫与一年轻男子落座,沈乐窈想到方才卫临叫他声‘裴校将’,细想应当是忠勇侯府家的小公子裴佑丞,素来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寻乐子。
忠勇侯见他整日没个正形,便向北齐帝给他求了个骁骑营的官职当当,是个闲散的校将。
“回去吧。”
沈乐窈敛回打量的眸光,对收好桌上碗碟的楹月道。
楹月应声,给她打了灯笼照路,主仆俩人沿着石阶走上停在岸边的车辇。
“你去哪儿了?”
待江云岫坐到身边酒桌,裴佑丞饮尽杯中酒,眯着眼凑近问他。
明明是他求自个儿办事,怎么把他约出来还能迟到?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江云岫满脸嫌弃,将人推开凉声道:“逗猫儿。”
“逗猫儿?”
“哪儿来的猫?”
“我怎么没看到?”
裴佑丞好奇地在船舫内逡巡。
江云岫命卫临将船舫内的舞姬都赶走,待耳边清净后方问他:“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裴佑丞放下酒杯,目色恢复几分清明,低声道:“年氏有一庶弟叫年少甫,在骁骑营中任内管领。二殿下相国寺一行,他也暗中跟着去了。”
年氏便是淑妃姓氏。
话及此,裴佑丞忽然话锋一转:“难道你觉得,从赵光廉家中后院挖出来的那十几万两并非他贪污的全部?”
看着他凑过来的脸,江云岫用象牙扇将他推开,瞬时间换了副脸色:“若想活命,就别过问太多。”
裴佑丞后脖颈一凉,坐了回去:“那小爷我还想活久点,多行些乐子。”
两杯酒下肚,他觉得烦闷,又命卫临将那些舞姬叫进来。江云岫念在他这回有功,便睁只眼闭只眼,再坐了一会儿便从船舫内出来。
夜色浓稠,盛京的长街上却繁华依旧,路过翠蝶轩时,江云岫给卫临扔去沓银票,让他去将翠蝶轩内上好的金簪都买回来。
“大人,要买那么多?”
卫临生平手上就没拿过那么多银票,只觉手里这沓银票沉甸甸的让他咋舌。
“让你去就去——”
江云岫语气恶劣。
“是...”
卫临眨眨眼,感觉是被这些银票给晃的。
进了翠蝶轩后,他将手中银票甩给掌柜的,让他将翠蝶轩时兴的上好金簪都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