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璋正坐在窗边喝酒。他身穿白衣,只用了一根同色的布条将头发缠起。没了以往那些华贵衣服的点衬,此时的掌印大人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丝清俊。云鲤一时间看的挪不开眼。卫璋面前只有一个酒瓶,外加一
第二日一早,听说她要去找卫璋,唐巧惊掉了下巴!
“为何……”
唐巧还是很害怕卫璋的,她结结巴巴道:“您不是说过,要降低在宫里的存在感吗?”
九千岁不来找咱们,咱们反而还要去找他?
没见过主动去见阎王的呀!
毕竟是要登门拜访,云鲤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她照着镜子,随口回答:“朕有些事要跟掌印谈一谈,打扮得华贵一些,也显得朕对他的敬重。”
是吗……
唐巧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不敢说。
镜中的云鲤眼神飞扬,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与活力,但瞧那体型,却又有着少女般的纤弱与灵巧。
蓝色云缎锦衣,衬得肤色欺霜赛雪,蝠纹宽边腰带,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想到卫璋似乎更钟爱玉器,她还特地戴了顶嵌玉的小银冠,白玉晶莹润滑,更加衬托出她如墨般的秀发。
唐巧心中隐隐发慌,根本不想她的小主子这般模样去见卫璋。
万一、万一卫璋也——
“唐姑姑,好看吗?”
云鲤不知道她的忧愁,天真地问道。
看着孩子眼里满是期待与欢喜,唐巧压下心中的忧虑,果断夸赞:“好看!”
罢了,还是个孩子呢。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雌雄莫辨也是常有的事,掌印大人可不是海常威那等不知廉耻的畜生,就算他是,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一个“男孩”身上。
自己把自己说服后,唐巧专心帮云鲤搭配起来。
云鲤拨弄了一下腰上佩戴的玉佩,还觉得不够,便问道:“那枚金兰扣呢,给朕缝在这腰带上吧,不然颜色也太素净了。”
唐巧应了一声,打开衣柜寻找之前缝着扣子的旧衣服,可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那衣服呢?”
云鲤走过去:“怎么了?”
唐巧半个身子都埋进了衣柜里,不停往外扒拉衣服:“奴婢之前不是将扣子缝在一件旧衣上吗,那衣服不见了。”
“不见了?”
金兰扣是丽嫔的物件,也是云鲤从小就喜欢的小饰品,她一听就急了,一头扎进衣柜里跟着翻找。
两人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就是不见扣子的踪迹。唐巧骂道:“好不容易才从冷宫院子的土里找到这扣子,现在连衣裳也不见了!皇上您先去忙,奴婢要好好整顿一下紫宸殿的宫务,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见钱眼开!”
确实是不早了。
云鲤理了理衣服:“那就麻烦唐姑姑了,朕走啦!”
唐巧的一颗心又砰砰狂跳起来,但她不敢乱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鲤一副小女儿姿态,一蹦一跳出门了。
这哪里像去见臣下的。
倒像是去见心上人的!
……
要说卫璋这个人,属实很奇怪。
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哪怕是张口要这个云国的天下,云鲤都得笑着拱手让给他。可偏偏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人,不仅没有在宫外置办府邸,就连贴身伺候的奴仆都没有一个。
哦,除了他的那个近侍周回。
不过周回是侍卫,也不可能跟着卫璋一起住在宫里。所以,大多数时间,卫璋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在太监营里。
没错,他居然住在太监营里!
云鲤知道这件事时,也是惊掉了下巴。毕竟连海常威那老东西都在宫里找对食,卫璋这种级别的大太监居然过得如此朴素!
十三岁的小太监来宝将她引到卫璋院子门口,就再也不敢进去了,磕了个头迅速逃走。
云鲤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虽然是在太监营里,但卫璋的住处是独一处的,周围别说邻居了,连棵树都没有,孤零零的立在一边,看起来孤寂得很。
云鲤抬脚上前,敲了敲院子的门。
无人理会她。
她手上使了点力气,朝着屋内喊了一句:“掌印,是朕!”
这下有反应了。
卫璋既不出来迎驾,也不起身开门,只是淡淡回答:“今日臣休沐,不见客。”
这怎么是客呢!
云鲤认为,于公于私,自己对于卫璋而言都不能算是客人。
她想了想,决定学习前人作风,感悟卫璋。
“掌印,朕今日来,是有些重要的话要告诉您的。”
她言真意切,可屋内那人冷漠得很,始终一言不发。
云鲤再接再厉,开始引经据典:“朕听闻,南部的纪国有位纪阳君,是最为礼贤下士之人。他曾经九问竹舍,终于请出了隐居竹林的望鹤山人,并将他接入宫中,同桌而食,同床而寝,两人相辅相成,终成一段君臣佳话!”
“朕读到这个故事可谓十分感动,心中不免也想和掌印有这般情谊,故而……”
她在外头自说自话,屋内的卫璋只觉得听得头疼。
这小白痴读书读书就读书,却偏偏不过脑子!那史书上的纪阳君确实和望鹤山人同居同食,可他俩是一对断袖啊!
纪阳君死的时候连个儿子都没有,最后还是侄子继的位,下一任皇帝一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斩了望鹤山人,以免皇家丑事败露。
算了,这等皇室私密,也难怪她不清楚。
听着云鲤还在屋外朗声歌颂纪阳君和望鹤山人的“君臣情”,卫璋忍无可忍,扔了一颗梅子弹开门锁:“进来!”
咦,这门还会自动开?
云鲤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扶了扶头冠,这才施施然走进去。
卫璋正坐在窗边喝酒。
他身穿白衣,只用了一根同色的布条将头发缠起。没了以往那些华贵衣服的点衬,此时的掌印大人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丝清俊。
云鲤一时间看的挪不开眼。
卫璋面前只有一个酒瓶,外加一碟子渍梅子。他看也不看小皇帝一眼,自顾自地拿起酒瓶,仰头饮了一口,语气里尽是懒散:“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还望您自便。”
“自便、自便……”
窗外的阳光射进屋内,给卫璋周身撒下了一圈金光。
云鲤清晰看见,卫璋仰头饮酒时,喉咙处有什么东西滚了一滚,惹的她的心也跟着滚了一滚。
她不自觉地走过去,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个东西……
“您做什么。”
卫璋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眼神里透着疏离冷漠,一字一句问道:“皇上想对微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