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开车的谢寒屿听见温亦苒的话,什么也没问,直接在前方路口打了个转向,朝隅兰山墅开去。到家时,生病的小猫蔫蔫地趴在地上,眼皮耸拉着。猫妈妈‘小耳朵’蹲在它身边守着,一见主人回来了,喵呜,喵呜急急叫着向温亦苒跑去。好像在说它的孩子生病了,快救救它。“别急,小耳朵,我现在就带它去医院,你在家里乖乖等着。温亦苒将生病的小猫抱起来向门外走
医生在眼镜片后看着温亦苒,态度倒是蛮和善,“那倒不至于,怀孕通常不会带来生命危险。”
what ?怀孕???
“怀孕?”温亦苒忍不住反问,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心理在自动逃避这个事实。
医生将检查单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叠,“对,你怀孕了,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太年轻,不知道小心,从来不考虑后果。”
医生的一串话,仿佛将温亦苒冰封到了另一个世界。
人骤然陷到那世界的冰岛中,刺骨的寒冷霎时贯彻全身,冰流引着她无尽下沉,水里的压强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紧,一时窒息地说不出话。
一旁的谢寒屿听到医生说温亦苒怀孕了,脸色瞬时黑起来,但还是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医生下面的一句话,彻底将温亦苒沉入到暗流涌动的冰川中,仿佛要灭她的口,“而且怀的还是双胎,已经两个多月了。”
莫译瑾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不是刻意弄在外面了吗?难道那样还会残留很多?
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吃药了吗?难道因为第二天吃晚了?
医生看温亦苒冷滞在那里,魂魄游走了一般。
便对谢寒屿说,“孩子爸爸,回去和你女朋友商量一下吧,如果做流产手术的话,需要尽快了。”
孩子爸爸?
谢寒屿幽魅的凤眼一抬,反应了几秒才回话。
“医生,她怀的是双胞胎,做手术的话,会对身体损伤很大吗?”
医生:“双胎当然比单胎的损伤大,但是你们还在上学,这两个孩子能要吗?所以要商量好,尽快做个决定。”
谢寒屿看着椅子上的人,脸色依然苍白,额角的鬓发还是汗湿的,于是多问了句。
“医生,我女朋友刚刚在舞蹈课上,被我失手摔了一跤,如果我们想要这两个孩子,那她的身体会不会受影响?”
医生:“暂时看是没什么事,如果决定留下来,定期孕检就好了。”
这段没有拆穿,又故意打掩护的话,让温亦苒回了神。
她抬起脸看着站在身旁的谢寒屿,鼻尖开始泛酸。
这样大的错误她对得起谁?
出了医院,冬日的萧条贯了满目。
温亦苒扶在车身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若从冰流中上了岸。
“谢谢你,谢寒屿,以后不用为我背这种锅。”
谢寒屿双手插在裤兜里,依旧在黑着脸,没理会背不背锅的事,“糊涂!事都办了,就不能好好善个后?非得撒点种儿!”
言语中,他越来越气愤,没忍住踢了脚跑车轮胎,“艹!莫译瑾这孙子!真他妈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温亦苒垂着卷翘的长睫毛,一张凄白的脸似与路边的积雪融为一体,直至阳光一晒就会消失掉一样。
看人沉默着,谢寒屿觉得自己话重了。
“温亦苒,你打算怎么办?”
温亦苒强忍着堵在喉咙的酸涩,对着太阳仰起头,双手覆在脸上,泪水却很快从指缝中渗出。
少顷,指缝中溢出一句话,“我要不了他们啊,谢寒屿,只能打掉。”
21岁,分手,在校舞蹈生,哪个条件是允许她现在生孩子的?
谢寒屿沉沉叹了口气,转身去车里摸烟和火机。
回学校的路上,温亦苒不受控地翻出莫译瑾的聊天对话框,曾经的联系痕迹早就删了,一片空白。
她默默在屏幕上打着字:莫译瑾,我怀你的宝宝了。
莫译瑾,我吃药那天,你说,如果有事了,不是还有你么,那你现在在哪呢?
莫译瑾,你这个坏爸爸。
……
随着心里的一句:小丑鱼,你要母凭子贵吗?他都不要你了,别犯贱了!
很快的,温亦苒删了所有的字句,也删除了莫译瑾的微信,还有他的三个电话号,一个私人的,两个工作的,统统删净了。
还来不及想会不会后悔删得这么彻底,家里阿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姐,有一只小猫病了,呕吐,拉肚子,我打算带它到宠物医院看看,先知会您一声。”
“知道了,阿姨,您先给它吃点保护胃黏膜的药,我这就回去。”
正开车的谢寒屿听见温亦苒的话,什么也没问,直接在前方路口打了个转向,朝隅兰山墅开去。
到家时,生病的小猫蔫蔫地趴在地上,眼皮耸拉着。
猫妈妈‘小耳朵’蹲在它身边守着,一见主人回来了,喵呜,喵呜急急叫着向温亦苒跑去。
好像在说它的孩子生病了,快救救它。
“别急,小耳朵,我现在就带它去医院,你在家里乖乖等着。”温亦苒将生病的小猫抱起来向门外走。
不料小耳朵一直跟在后面跑,喵呜,喵呜~一直跟到车跟前。
“不行啊,小耳朵,你不能跟着去。”
温亦苒一边开车门,一边喊,“阿姨,快把小耳朵抱回家吧。”
可是,话刚说完,小耳朵已经机敏地跳到了车里的脚垫上。
谢寒屿边启动车子边说:“行了,都带着吧,它不放心孩子。”
它不放心孩子?
连猫都这么有情有义,身为一个人类,却要将自己的孩子扼杀在摇篮里,而且一杀就是两个。
温亦苒忍不住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两个小生命。
爸爸走了,妈妈不要。
他们何错之有?何其无辜 !
宠物医院里,小猫在打着点滴,谢寒屿站在玻璃门外,一手夹着小耳朵,另一手夹着烟。
温亦苒给沈曼发了条微信:妈妈,如果当年你和温教授离婚后,才发现有了我,还会生下我吗?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沈曼才回复:当然了宝贝,你选了我做妈妈,我怎么可能不生下你,男人只是在舒爽时奉献了点液体,你长在我的肚子里,是我的,不能因为他不负责,就不要你了啊。
很快,沈曼又发了一条:不过,宝贝,你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这是攸关生命的大事,温亦苒反复做着深呼吸,最后却没鼓起勇气坦白一切。
就随便搪塞了一句过去。
晚上,小猫打完点滴后,温亦苒直接留在了隅兰山墅。
她从包里抽出手机,安置好小猫,就钻进了浴室。
少许,水雾氤氲,流水哗啦啦地流淌在年轻白腻的身体上。
这时,沈曼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站在玄关处脱高跟鞋,结果没站稳,一把将温亦苒的包带掉了。
一时间,口红,气垫,卫生巾,医院的检查单……乱七八糟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