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图》,一首吊古伤今诗作,大抵是抒发回首故国的幽怆。玄衣琴师以此为名,是否寓意着什么呢?台上,逐世轻轻阖上眸子,手指开始熟练地弹拨琴弦,清脆悦耳的音符顿然流露出来。琴声一响,万物寂静,四下再无言,皆屏气凝神,静静聆听。那乐曲仿佛云中传来的天籁,又仿佛是山谷中的潺潺溪流,无比震撼人心。祁寒不懂乐律,亦能感叹他琴音无与伦比;仙音贯耳,好像浮生最开心的事纷呈眼前,继而所有烦闷苦楚烟消云散;他的琴声带着安人心魄的力量,浑然天成……
祁寒轻掩木门,透过细细的缝隙,扫视着整个仙音阁。
“逐世公子登台了!”台下欢呼迭起,掌声雷动。
祁寒有些恍惚,方才玄衣人的确说,他名为逐世,奔逐之逐,世人之世。
她遥遥望着那清癯劲瘦的身姿,忽而想起一首诗。
谁谓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满故城。
《金陵图》,一首吊古伤今诗作,大抵是抒发回首故国的幽怆。玄衣琴师以此为名,是否寓意着什么呢?
台上,逐世轻轻阖上眸子,手指开始熟练地弹拨琴弦,清脆悦耳的音符顿然流露出来。
琴声一响,万物寂静,四下再无言,皆屏气凝神,静静聆听。那乐曲仿佛云中传来的天籁,又仿佛是山谷中的潺潺溪流,无比震撼人心。
祁寒不懂乐律,亦能感叹他琴音无与伦比;仙音贯耳,好像浮生最开心的事纷呈眼前,继而所有烦闷苦楚烟消云散;他的琴声带着安人心魄的力量,浑然天成……
……
祁念笑这边。
他与右卫部下乔装打扮,混入来仙音阁听琴的泱泱宾客中,不动声色,直等到了现在。
祁寒所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他此次确有任务在身。
据线报,今夜的仙音阁内,前朝余党会与黑市军火贩子交易兵器。
祁念笑隐匿在人群里,沉机观变。他假意从众听琴,目光却时刻留意着周遭。此地鱼龙混杂,各形各色的人都汇聚一堂,要想从中揪出反贼,实非易事。
曲乐时而婉转,时而悠扬,时而明快。台上琴师神闲气定,娴熟地勾动素弦,弹到急促时,嘈嘈切切如江海奔腾;低回时温润清淙,又如细雨落入银盘。
目光所至,没有丝毫异动。
这场盛会仿佛再正常不过,琴师妙手抚琴,宾客凝神静听,满阁仙音袅袅。
没有人动作。
祁念笑的眸光愈发幽暗。
忽然,落入耳边的乐符一瞬间下滑降调,放在这整首曲子里极不协调,生硬古怪,虽只有短暂的一瞬,却令他心下发紧。
祁念笑立刻抬首,鹰眸锐利,目光定格在琴师身上。直到这时,他才将此人仔细地审视了一番。
那琴师一身玄色衣袍,正襟危坐在高台之上,笑意若有似无,抚琴的动作流畅沉稳。纵是祁念笑也不得不承认,那人的容貌清雅俊秀,身上有股书卷气,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是个标致的小郎君。
琴声平稳清泠,再无波澜。
方才不和谐的音调,出现得突兀,也并未反复,难道仅仅是错弹?
思虑间,左前方有个壮汉转过身来,与祁念笑擦肩而过,慢悠悠地向后走去。对方看似漫不经意,实则径自脱离人群,朝往楼梯的方向迈步。
祁念笑登时警觉,轻轻侧目,向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随即意会,虽然仍旧佯装听琴,不敢擅自行动,却也做好了准备。
从眼角的余光里,可见那壮汉上了二楼。
祁念笑默不作声,先是在一楼转了转,间隔半晌,才跟了上去。
仙音阁的布局呈回字形,每层方方正正,二楼也如此。走廊一侧是众多雅室,一侧围着及腰的木栏杆,站在这里往下看,恰好得以纵观全局。
脚步踏在木制地板上,一步,一步,发出吱呀的声响。
祁念笑走得很慢,似是闲庭信步,耳朵却在仔细听辨每间屋子内传来的声响,逐一排查。
行至拐角处,身后突然有掌风袭来,祁念笑冷笑一声,转身接住来者的招式,将其手臂一把攥住。
对方挣开他的钳制,厉声质问道。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来者眉毛上有一道刀疤,一身布衣,瞧不出身份。
“听琴。”祁念笑从容回道。
“恕我多言,听琴该去楼下大堂。”刀疤人死死盯着他的眼眸。
“诶……”祁念笑换上了平日温润的气韵,微笑着摇头叹道。
刀疤人眉心压低,向后退了一步。
“楼下拥挤,”祁念笑缓缓握住腰间刀柄,一圈一圈,解开其上缠绕的布帛。“不如随我去枢密院走一遭,那里宽敞,恭候诸位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