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好歹是军中出来的,眼疾手快,用半个身子卡住门。挂上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陈秋道:“兄台,找你打听个事。”王二麻子还从未见过比自己还,厚颜无耻的人。他都要关门了,摆明不想和他们多有交集,怎么还带这样的?正想着,就见那无耻之徒递来几两银子。瞧着挺大,估摸着有个五六两的样子。王二麻子眼前一亮,乐呵呵接过,又将门打开了些。热情道:“那你可是找对人了。”“不瞒你说,这十里八乡,就没有我王二麻子不知道的事。”
“刚才从梦中惊醒,并非被二哥所吵醒。”
“那就好,这是给你的红封!大哥说会有好运的!”
小胖子将胖乎乎的红封,放到谢玉衡手中。
然后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里面是他的全部身家,才百来文,不是很多。
但是,他要把好运全都给玉衡弟弟!
有了好运,玉衡弟弟就不会病恹恹的了!
谢明诚走后,谢玉衡捧着沉甸甸的红封,忽然懂了,先祖为何不曾有悔。
.....
景元四年,正月十六。
淮王亲率五十万大军,由勋县向荆州进军。
夺得南阳郡后,兵分两路。
一路由大将军季青临,继续东进攻打江夏郡。
而淮王楚珩,挥军南下,攻打南郡。
同年四月,远在冀州的梁帝楚天辰下令。命,三十万荆州军,退守荆州与豫州交界的武胜关。
而荆州军九成九,是土生土长的荆州子弟。
狗皇帝要他们放弃自己的故土,退守豫州门户,以阻挡淮王后续进攻豫州,想得倒美!
一时军中人心惶惶,不少半路逃跑之辈。反正梁帝都要放弃荆州了,君不仁,别怪臣不义。
淮王军队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势如破竹。
五月,江陵。
青山远黛,近水含烟。淮王的军队在江陵城外,十里驻扎。
陈秋站在楚珩身后,将下面人刚递上来的消息,告知自家王爷。
“这江陵县令,刘咏倒是个有意思的。”
“明明不想打,还做出一副誓与江陵共存亡的样子。”
楚珩远望城门紧闭的江陵城,沉声道:“刘咏,乃兵部武库司员外郎的小儿子。”
“他想投,也得看九叔公留不留他爹娘的性命。”
陈秋垂下头,看着鞋尖。
刘咏降与不降,都不会改变小小从五品员外郎夫妇的命运。
江陵城破的消息递到冀州,便是刘咏父母,人头落地之时。
楚珩显然也是想到了,捏了捏眉心。近日连夜处理军务,属实疲惫。
作为一个贴心的近侍,陈秋提议道:“王爷不若去清河村散散心?”
“听闻江陵清河谢家神童,出生时天生异象,令有传言其握玉而生。”
“一岁能流利说话,如今不过一岁半,竟是已能识字了。”
楚珩眼前一亮,交洲文风凋零,好点的学院也不多。
导致他手底下能用的文臣没几个,好些职缺,还是在益州补上的。
谁懂啊,他感觉都快愁得少白头了。
“去取马来。”
一路疾行到清河村,村头。
淮王及其侍从们,在村头下了马。骑马入村,恐惊吓到村民。
刚走没多远,陈秋就见前方有一小老头,忙在后面喊道:“老人家,你可知谢家那位神童,家在何处啊?”
谁知那人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着。
陈秋看着自己身上的私服,也没带佩刀,正要上前拍拍老人家的肩,却被楚珩拦下。
楚珩看着老者花白的头发,道:“老人家上了年纪,许是耳朵不太好使,再找别家问问吧。”
谢老族长听着身后的说话声,脚步不停。
他是耳朵不太灵光,但不是聋了!
一来就打听他谢家的宝贝疙瘩,指定不是啥好人,他得先一步去谢家报信。
眼见老人明显变快的步伐,陈秋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王爷。
就这?耳朵不好使?
楚珩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想来这老者大抵认识那位神童。
或许还是家中长辈,如此爱护之情,着实令人动容。
对比之下,同样是长辈的九叔公楚天辰。
啧啧啧,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是楚天辰那废物在地下。
谢老族长家的隔壁,正是王二麻子家。
他刚要出门,就见两个不认识的人,站在自家门前。
不远处,还有一队佩刀的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王二麻子想也不想,直接退后一步,抬手就要关门。
陈秋好歹是军中出来的,眼疾手快,用半个身子卡住门。
挂上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陈秋道:“兄台,找你打听个事。”
王二麻子还从未见过比自己还,厚颜无耻的人。
他都要关门了,摆明不想和他们多有交集,怎么还带这样的?
正想着,就见那无耻之徒递来几两银子。瞧着挺大,估摸着有个五六两的样子。
王二麻子眼前一亮,乐呵呵接过,又将门打开了些。热情道:“那你可是找对人了。”
“不瞒你说,这十里八乡,就没有我王二麻子不知道的事。”
陈秋笑了笑,不把这吹牛的话当真。
只是问道:“兄台可知,那谢家小儿……”
王二麻子心头一跳,直觉这人是来找小玉衡的。
强装镇定,面不改色,打断道:“清河村两百多户姓谢的,不知您找哪家。”
听王二麻子这样说,陈秋便知是什么也问不出了。
果不其然,王二麻子把银子迅速塞回他手里。
转身快步进了里屋,把门一关。大有你愿意在院子里,你就待着吧。
陈秋也不恼,王爷总是教导他们,凡事要把百姓放心中,百姓才会把他们放心中。
瞧瞧今上,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嘛。
只是连着吃了两个闭门羹,让陈秋有点怀疑人生。
难道是他面相太凶,还是身上的血煞之气,吓到了百姓?
如此想着,陈秋垂头丧气回到楚珩身边,沮丧开口:“属下无能。”
楚珩摆手,是清河村人心太齐了。
想来这谢家,不是德高望重之辈,便是十恶不赦之徒。
他更倾向于前者,谢家神童才一岁太小了,若有其他能用之人,捡几个也不错。
免得司远道那老头,天天跟他抱怨,人手不够用。
打听无望,楚珩便在村中闲逛起来。
村中虽是土路却很干净,道路两侧,没有杂物畜生的粪便,村民也依旧正常劳作。
行至村中,忽闻孩童整齐的读书声,楚珩驻足仔细聆听。
陈秋见自家王爷不走了,忙打了个止步的手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一首千字文快要念完,楚珩这才抬脚,tຊ循着声向竹林的方向走去。
竹林深处有学堂,学堂名唤:谢氏学堂。
楚珩的目光,从竹屋上悬挂的牌匾收回,不知那谢家神童在不在此。
抬手示意只陈秋一人跟着他,其余人等在外等候。
主仆二人沿着竹屋往里走,在一处窗边站定。
惟见堂内男女学子都有,陈秋大吃一惊,小心抬头瞄了一眼他家王爷,楚珩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不愧是王爷见识多广,陈秋忙收起表情。
作为王爷的近侍,他不能表现得太没见识。
学堂内谢庭江着一件朴素蓝衫,手持千字文,笑问孩童们为何要念书。
谢虎咧嘴一笑,站起身来,道:“我爹说我考上秀才,他就喊我爹,所以我要努力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