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儿张开小手,紧紧抱住江琬,笑声如稚嫩的黄莺啼鸣。江琬心中一暖,垂首抵着银儿毛茸茸的小脑袋,掩住泛红的眼眶。车帘被西风吹开一脚,倚靠在树干上的谢时渊清楚看到垂泪的江琬。她怎么又哭了?“你们说,人伤心时收到什么会开心点?”骁风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钱,谁能不喜欢钱呢。谢时渊剜了眼骁风,将希望放在了向来少言语的腾云身上。“我小的时候
银环换上丫鬟衣服,冷面换笑颜。她敲响西厢房的门,将换洗衣服和吃食送了进去。又与江琬盈盈笑道:“江小姐安好,这几日郡主一直按着你开的药方喝药,身体果然大好。只是前几日着了凉,不便外出。”
“郡主与小姐一见如故,还说病好了要请小姐过府一叙呢。”
江琬见到郡主的贴身丫鬟,又听她提及药方,这才确定帮她们的确实是和阳郡主。
银环退出厢房,揉了揉笑僵的脸。
她与郡主的贴身丫鬟金环乃双胞姐妹,从小跟在谢时渊身边学武。长大了些,金环被送到郡主身边贴身守护,她则做起了暗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外的大雨仍然不见转小。
银环送去晚膳,让江琬她们今夜安心住下,已经派人去江家回过话了。
夜半时分,屋外仍旧雨势如瀑。
江琬迟迟难以入睡,翻身坐起。忽然心神一动,隐约听到雨声中似乎有刀剑相交的铮鸣声。
她去喊同床的麦冬,却始终喊不醒,岳娘子母女亦是如此。
有人下迷药了?
那厢,骁风和腾云在雨夜中与多名刺客厮杀,因为中了迷香体力不支,一时落了下风。执伞的谢时渊一抬手,蛰伏已久的暗卫飞身而出,果断了结了其余刺客,只留下一个活口。
下人跑进来,看见一地的尸首几乎吓破了胆。四肢发软,只能手脚并用地爬到谢时渊身边,“公、公爷,江家小姐被掳走了!”
谢时渊脸色一变,迈开步子正要往西厢房去,那下人的眼底精光乍现,几乎是从地上弹飞起来,右手佩戴的五爪钢钩瞄准谢时渊的咽喉。
谢时渊收伞及时挡住钢钩,抬脚将坑里的雨水踢向奸细的脸。手中的伞在空中一转,他反手握住伞骨那头用力一甩,伞柄上的红穗子拂过奸细的喉咙,留下数道血痕。
红穗子里掺着锋利的银丝,若不是奸细及时后退半步,早就成了伞下亡魂。
不给奸细留半分喘息的机会,谢时渊用内力催动手中伞,数根银针自伞骨飞出,针针瞄向奸细的心门。
这一次奸细再无可避,喷出一大口发黑的血。
血雾凝在谢时渊的衣服上发出一阵青烟,他暗道一声不好。明明只吸入了一点点青烟,却很快感觉五脏剧痛,又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奸细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谢时渊道:“谢时渊,我要你为我主人陪葬!”
骁风气红了双眼,正要威胁奸细交出解药可以留他一命,那人却果断地咬舌自尽。
谢时渊又吐出一大口黑血,脸色立刻变得灰败,十指指甲和嘴唇也染上青黑。
“主子!”
江琬敛声屏气,好不容易匍匐到门口,正打算开条门缝往外探探风。门啪地一下重重敲在她脑门上,顿时眼冒金星。
还犯着晕呢,又有人拽着她往外走,路上磕绊了好几次被拖到东厢房。
“江小姐冒犯了,郡主说过你妙手回春,眼下主子中毒了,你快救救他!”骁风扑通跪倒在地,守在谢时渊身边的腾云也跪下磕头。
江琬一时顾不上额头的伤,奔过去先探谢时渊的脉息,发觉时间紧迫,厉声让骁风去取自己的药箱,又让腾云准备浴桶,再去烧很多很多热水。
江琬用针封住谢时渊的七筋八脉,割破他的十指放血,又在药箱底找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骁风腾云烧来一浴桶的热水,瞧见主子身上满是银针,十根手指又血肉模糊,心中大骇:“江、江小姐,热水烧来了,然后呢?”
江琬抬手去脑门的汗,碰到了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热水烧好了。行,给你们主子衣服扒了丢热水里去。”
两人瞪大了眼睛。
“愣着干啥,要不要救命了。”江琬先是被门撞后又被使唤得团团转,心里也憋着火,正要去扒谢时渊的衣服,那两人回过神来连忙拦住她。
“江小姐,我们来就成,我们来。”
骁风腾云两人用自己的身躯挡住被扒光衣服的谢时渊,小心翼翼把他往冒热气的浴桶放。
昏迷中的谢时渊嗷地喊了声“烫”。
江琬走过来一探水温,无语极了,“你俩疯了,一点儿冷水也不知道掺。”
两人手忙脚乱要去加冷水,居然同时松手。谢时渊被丢在地上,脑袋还磕在了浴桶上。
江琬紧闭双眼,不停想着没看见、她什么都没看见。
卯时不到时,天边既白。谢时渊终于醒转,闭目小憩的骁风听见细微的动静立刻醒来。见他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嘴唇和十指指甲已经恢复颜色,感动得都快哭了。
“主子,幸好有江小姐救你。要是等谷神医来救人,只怕你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谢时渊虚弱地瞪了眼骁风,这小子论忠心是一等一,论嘴毒也是一等一。
角落传来一声娇弱呓语,他抬眸望去,只见江琬坐在地上抱着椅子睡得正沉,她发丝凌乱,额头的红肿十分醒目。
“主子你先别笑话江小姐,你自己也和二郎神一样有三只眼呢。”
“我笑了吗?”谢时渊板起脸,抬手轻碰额头果然刺痛,锁紧眉头问,“我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
骁风咽了咽,有些心虚地说:“可能,可能是被哪个刺客伤的吧。”
……
一夜的大雨洗去一地血腥,青草混着泥土的气味中还夹杂着潮气。
麦冬扶江琬上了马车,忍不住又望了眼那宅子。
“小姐,郡主收留我们一夜,我们就这样告辞会不会失了礼数?”麦冬掐了把手心,强打起精神,“小姐你瞧着精神还好,可我一觉醒来觉得、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岳娘子和银儿也是。”
“郡主不会和我们见外的。”江琬伸手探麦冬的额头,一本正经地瞎说,“应该是受了风寒,等回去我就给你们开药。”
昨晚的迷药,肯定和那场刺杀有关。至于她为什么没受那迷药影响,或许和华嬷嬷有关。
母亲未出嫁时便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华嬷嬷。华嬷嬷会医,后来也跟着来了江家,她刚出生时十分虚弱,是华嬷嬷日夜精心看护才把她这条小命从阎王殿抢了回来。
她自小到大都要喝华嬷嬷开的补药,稍长大些,便跟着学医。
只可惜嬷嬷先于母亲去世,不然当时一定可以救下母亲的。
想到母亲的死,滔天恨意又将江琬紧紧包围。
“姐姐。”
江琬被童声从仇恨中拉离,双目逐渐聚神,望见了一张天真烂漫的笑脸。
孩子的笑没有一丝勾心斗角,双眼也干净得像一拘清水。
“银儿抱抱姐姐,姐姐就不会不开心了。”银儿张开小手,紧紧抱住江琬,笑声如稚嫩的黄莺啼鸣。
江琬心中一暖,垂首抵着银儿毛茸茸的小脑袋,掩住泛红的眼眶。
车帘被西风吹开一脚,倚靠在树干上的谢时渊清楚看到垂泪的江琬。
她怎么又哭了?
“你们说,人伤心时收到什么会开心点?”
骁风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钱,谁能不喜欢钱呢。”
谢时渊剜了眼骁风,将希望放在了向来少言语的腾云身上。
“我小的时候一哭我娘就用糖哄我,姑娘家或许也喜欢吧。”
谢时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旁的骁风还喃喃说有了钱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呗,随后被谁一脚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