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动作轻柔到好像重一点,孩子便会受伤。他正在睡着,似是感知到母亲的存在,翻身,小手虚浮地攥住明珠胸前的衣裳,酣睡模样,令明珠冰封的心感到一丝温暖。“他身上,当真没有九阴蛊?”袁心水道:“我很确信。他这几天特意观察,确定孩子绝对没有遗传李鹤的蛊毒。明珠低头,在他额上留下一个吻。依依不舍地多看几眼,又怕再多看几眼,自己便无
县令后退几步,啪嗒,绊倒在地,跪到地上重重磕头,撕心σw.zλ.裂肺道:“殿下,下官忠心耿耿,上任以来矜矜业业,劳心为民,绝无半点懈怠啊!”
他的额头磕满血,像是被砸开一块血窟窿。
“殿下。”红缨抓来几名平民,两个成年男人,也有老人小孩:“杀了吊起来?”
李鹤瞥了眼,颔首:“她何时出,何时停。”
红缨踟蹰不动,李鹤不悦,怒火中烧:“怎么?连你也不听本座的话?”
“属下不敢,只不过……殿下是希望夫人回来,还是想和夫人决裂?为逼夫人杀害无辜平民,就算她回来了,怕也是与殿下陌路疏途。”
李鹤沉默几许,红缨等待片刻,看来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
她叹气摇摇头,带几人离开。
“站住。”李鹤改变主意:“找几个死囚,就说是平民。这样总可以吧?”
红缨:“……”
李鹤向来专横独权,他做的决定,从不会改变。
红缨只是拿这件事试探他,却没想到明珠的存在,竟能让殿下回心转意。
实在可怕。
……
明珠醒来,已是六日后。
这六天,每天都有人被当街斩首。
民心慌慌,整座河县,仿佛被一团浓浓的阴云笼罩着。
“今日府衙前,又有一名男子被当街斩首。”
袁心水端来药瓶,偌大的方盘子,里面全是给明珠补身体治疗的药。
明珠面不改色吞下去,以前她那么怕苦,如今眉头却不眨。
袁心水:“我让人给你买了些甜杏,说是山上刚摘的,你尝尝。”
袁心水把她当做女儿一样照顾。
明珠淡淡瞥了眼,摇摇头:“我想看看孩子。”
孩子还很小,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血。
江家票号的下人帮她给孩子擦干净,小孩刚生下来的时候皮还是皱皱的,看着就像有皱纹一样。
这几日,慢慢舒展开,渐渐现出精致的五官。
平日在票号照顾老爷夫人的婆婆,接生过许多小孩,对照顾孩子很有经验,看到这孩子都赞不绝口,说将来一定是位英俊的小公子。
李鹤便在几位皇子中生的最英气,明珠亦娇美。
他们的结晶,当然不会差。
明珠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动作轻柔到好像重一点,孩子便会受伤。
他正在睡着,似是感知到母亲的存在,翻身,小手虚浮地攥住明珠胸前的衣裳,酣睡模样,令明珠冰封的心感到一丝温暖。
“他身上,当真没有九阴蛊?”
袁心水道:“我很确信。”
他这几天特意观察,确定孩子绝对没有遗传李鹤的蛊毒。
明珠低头,在他额上留下一个吻。
依依不舍地多看几眼,又怕再多看几眼,自己便无法离开。
她把孩子递给袁心水,狠心不再看他,对袁心水说:“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河县百姓救过我的命。”
袁心水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严厉道:“不行,他们还没查到江家,过几日我想办法把你送出去,到时远走高飞,带着孩子寻个安稳住处生活。”
他沉了沉声:“现在回去,你就出不来了!”
明珠心意已决:“不能让无辜百姓做我的垫脚石,他们有什么错?”
她的发问,令袁心水语塞良久。
“他们没有错,”袁心水艰难地问:“那你呢,孩子,你有什么错。”
明珠不知道。
她低下头,余光瞥到孩子。
她给他取名叫云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
“云英便交给你了。”明珠喉头哽咽,好似插着一根针,每每震动,都发颤的疼:“如今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师兄在朝为官,无法帮她。
只有袁医师,他本就是漂流的江湖人,无处落脚,结实的朋友众多,交给他,明珠放心。
袁心水犹豫良久,终是说:“我答应帮你照顾孩子,但在事情没有决断之前,你不许离开。”
他说完,强行按住明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么些年,我也算你半个爹娘。”
明珠浮起泪意。
水珠蒙住她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
明珠记得,在一梦黄粱的梦中,她便是有父母的。
母亲是薛华采,还有华柳。
她们都把明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温柔体贴,处处为她着想。
明珠一辈子期许的东西,很多孩子生来便有。
可她却永远都得不到。
“您亦是明珠的亲人。”明珠忍住哭泣的冲动:“多谢。”
……
明珠答应袁心水不走。
可她心意已决。
这个夜晚,她换上衣服,云英不在她的房间。
袁心水怕孩子吵闹,打扰她休息,让江家婆婆带着。
离开前,她凝视云英所在的房间凝视许久,终是没有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这个孩子,如若认她当母亲,是苦累。
不如一开始就找一个寻常人家,过他寻常的一生。
明珠什么都没留。
就是连一件证明身份的物件,都没有留。
河县府衙,彻夜通明。
死囚犯已经杀光了,明天便没的杀。
李鹤阴郁地坐在堂口,县令面色铁青,连日来,他看到的死人比他一辈子看到的都多。
“殿下……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李鹤道:“封锁河县,明天,上街抓人。”
县令闻声一颤,跪下身来祈求:“殿下,百姓们是无辜的!夫人一定能找到,请您再宽限些时日……”
“小小河县,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还要本殿宽限于你?”
李鹤拍案,县令便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砸到门上。
“哎呦喂……”
一旁的红缨不动声色。
她只知道李鹤内力很强,却没想到如此厉害,红缨还是第一次见李鹤亲自动手。
这只是他内力的皮毛,若全部施展出来,该有多恐怖?
忽然,外面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自李鹤来到河县后,便无人敢这么不识趣地打扰,除非,有很要紧的事。
“报——!外、外面有名女子,说她是咱们要找的人!”
李鹤倏地起身,径直向外去。
红缨蹙眉。
还以为明珠铁了心不出面,看来,到底是过不去心里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