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英皱了皱鼻子,无奈地问道:“姑娘不是打算今晚又通宵达旦地看书了吧?二太太要是知道了,要不高兴的!”王心蕊不在意地挥挥手,瞥了她一眼:“你不说,我不说,二太太哪里会知道呢!”她才翻开游记,有滋有味地读了起来,春英咬着下唇还想劝,就见凌大娘身后带着一圈子的丫鬟过来,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姑娘,凌大娘来了。”王心蕊恋恋不舍地放下游记,抬头一看也诧异了,奇怪道:“凌大娘这是?”凌大娘瞧着她笑了,眼角带着一丝笑纹,风韵犹存:“大少吩咐了,赶着给姑娘裁量衣服。明儿要上学,估计抽不出身,索性今儿就把裁缝叫来,
看见王心蕊回来后,坐在窗边一个劲唉声叹气,春英就着急了。
“姑娘,难道大少爷为难你了?”
“没有的事,”王心蕊摇摇头,她真是宁愿易平洲为难自己了:“大少爷对我……很好,不但给好吃的,教我写字,还借了一本游记给我。”
她努努嘴,指着桌上的书册,脸上又洋溢起一点点笑意。
管他易平洲究竟怎么想的,自己只要循规蹈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想到下午的对话,王心蕊又不淡定了,忍不住问道:“春英,我今早的打扮真有那么差?”
春英连忙摆手,嘟着嘴嘀咕:“姑娘早上别提多好看了,大少爷肯定是找茬,这才说姑娘的不是!”
她对大太太始终喜欢不起来,又打小跟着华月喜的,自然觉得大少爷或许跟大太太一样,都看二太太和姑娘各种不顺眼。
“大少爷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王心蕊托着腮,索性不想了。在别人家里,就要乖一点,听话一点,才能有好日子过。既然易平洲不喜欢自己,却不至于厌恶,偶尔一点嫌弃算什么?
她以前在华家,伯娘尖酸刻薄又指桑骂槐的话已经听得够多了,易平洲的话算小意思了,简直不值什么。尤其他当面的嫌弃反而更磊落一点,听着不怎么刺耳。
王心蕊坐在桌前,兴致勃勃地翻开游记,喜滋滋地看着,忽然又苦着脸,吩咐道:“春英,帮我磨墨。”
她偶尔会练练字,春英也习惯了,麻利地卷起袖子就磨起墨来,笑问:“今儿姑娘打算写什么,还是昨天的小楷吗?”
“不,大少爷吩咐要写三篇大字。”王心蕊拿起笔就开始叹气,认认真真地趴在桌上写“永”字。
春英听得目瞪口呆,不是明儿才有新先生授课吗?怎么大少爷这就开始教导姑娘,究竟谁才是先生?
“这……大少爷是觉得姑娘的字不够好看?”她想来想去,斟酌着免得又刺激了王心蕊。
王心蕊哭丧着脸,抬起头来:“春英,看来大少爷真不怎么喜欢我。衣服妆容嫌弃就算了,连字都觉得不怎么好。”
“可能新先生比较严格,大少爷又是好面子的……”春英绞尽脑汁,也开始词穷找不到理由了。大少爷看来看去,压根就是嫌弃王心蕊,所以提早让她开始练字,免得字太丑,明儿在韩先生面前丢了厉家的脸面。
“行了,老老实实写完交差就好。”王心蕊写完一个“永”字,左看右看,以前觉得尚可的字,看过易平洲写的,还真的不怎么样,难怪被嫌弃。
她想撕掉这张宣纸,又舍不得,觉得太浪费了,到头来还是硬着头皮写完一页,反过来又继续写。
春英见了,不由低声提醒道:“姑娘,交给大少爷的大字,正面反面都写不太好吧……”
“没事,这张是练习的,待会再写一张好的交给他。”王心蕊在华家住的几年,旁的没学会,节俭倒是学了十成十,只因为伯娘的吝啬,实在让她也奢侈不起来。
春英心里有点酸,在厉家住的五年,王心蕊每天都兢兢战战的,生怕行差踏错一步,给二太太惹来麻烦。
厉家虽是富商,王心蕊总当自己是外人,不敢大手大脚的,连一张宣纸都记得省着用。春英偷偷红了眼,低着头不敢给王心蕊看见,默默得更用心磨墨了。
王心蕊一口气写了十篇大字,这才直起身,好久没写这么多了,手腕酸痛,手臂快抬不起来,不由懊恼一下子写得太快太多了。
春英走过去,捏了捏王心蕊的胳膊,才让她好受一点,不由劝道:“姑娘悠着点,大少爷不是说明早才交大字吗?不用急着一下子写完,这天还没黑呢。”
王心蕊笑笑,调皮地眨巴着眼:“好不容易从大少爷那里借来的游记还没看呢,晚上哪里能浪费在写大字上?”
春英皱了皱鼻子,无奈地问道:“姑娘不是打算今晚又通宵达旦地看书了吧?二太太要是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王心蕊不在意地挥挥手,瞥了她一眼:“你不说,我不说,二太太哪里会知道呢!”
她才翻开游记,有滋有味地读了起来,春英咬着下唇还想劝,就见凌大娘身后带着一圈子的丫鬟过来,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姑娘,凌大娘来了。”
王心蕊恋恋不舍地放下游记,抬头一看也诧异了,奇怪道:“凌大娘这是?”
凌大娘瞧着她笑了,眼角带着一丝笑纹,风韵犹存:“大少吩咐了,赶着给姑娘裁量衣服。明儿要上学,估计抽不出身,索性今儿就把裁缝叫来,好尽快给姑娘换几身好衣裳。”
王心蕊无语了,没看出易平洲居然是急性子,她前脚才离开,后脚就把裁缝叫进府来:“有劳大少爷挂心了,也辛苦凌大娘了。”
“不辛苦,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我哪里算得上辛苦?”凌大娘招招手,让身后一位二十出头的绣娘去帮王心蕊量身,又笑道:“不过大少确实记挂着姑娘,姑娘是得好好感谢大少。”
“嗯,大少爷的确有心了。”王心蕊张开双臂让人量身,嘴上答的恭谨,心里却郁闷。易平洲大张旗鼓地给自己裁衣,也不知道大太太知道了,会不会又在心里头记了她一笔。
“凌大娘,大太太和二太太那里也让人裁衣了?还有二少、三少和四少呢?”她真担心,以易平洲随心所欲的性子,说不准真只叫人来这里给她一个人裁衣。
凌大娘抿唇笑了起来,说道:“还是大少了解姑娘,知道姑娘肯定会这么问。他让我转告姑娘,尽管挑喜欢的料子就好,其他人自然不会落下的。”
王心蕊大大地吁了口气,幸好易平洲虽然嫌弃她,还不至于让自己当靶子。
量身结束,四五个丫鬟捧着托盘,上面是亮色的料子。她只扫了一眼,挑了两块素净的白色,上面有淡淡的暗纹,瞧着美极了。
不知道这料子又是易平洲从哪里找来的宝贝,王心蕊在厉家呆久了,从未见过,说不定又是这回出门行商时发现的。
凌大娘摇摇头,指着一个丫鬟的托盘说道:“姑娘的衣裳未免太素净了一点,不若试试这种桃红色?正是姑娘这种年纪的,才衬得起来。”
王心蕊连忙摆手婉拒,这桃红色,若是她没记错,正是大太太最喜欢的颜色。要是哪天在花园里撞见,穿着同色的衣裳,别提多尴尬了:“不用,这两块料子已是很好了。”
凌大娘见她下定了决心,不好再劝,带着丫鬟就离开了。
春英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等凌大娘走了,她才忽然问道:“姑娘,这凌大娘好生奇怪,量了身,选了料子,怎么不让绣娘递衣服样子的书册来挑?”
不挑样子,难道就任由绣娘自己的心意去剪裁?还是说,姑娘连挑样子的资格也没有?
见她愤愤不平,王心蕊倒是豁达,重新拿起了游记,头也不抬地说:“许是凌大娘忘记了吧。”
“凌大娘那样面面俱到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再说,她身后的绣娘可是一品衣的当家娘子,更是七窍玲珑的人,哪里会连这点小事都不记得?”春英越发觉得,大少爷是故意的。说是裁衣,说不准是来羞辱姑娘的。
王心蕊很少出门,春英倒是跟着华月喜出去了几次,多了那一点眼色,不由诧异。
那个只为她量身的绣娘居然是当家娘子,还是定国赫赫有名的一品衣,那可是都城首屈一指的成衣店,不少皇亲国戚也喜欢它家的衣裳,易平洲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尤其是,刚刚也就凌大娘开口,那绣娘竟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显然易平洲的地位,连一品衣的人也避其锋芒吗?
王心蕊不过想想,很快就丢开了。反正过两年,等她出嫁后,与厉家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只是王心蕊以为易平洲急性子,却没想到急成这样。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春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推了推自己:“姑娘,姑娘,快醒醒,送衣服的来了。”
“哦,送衣服……”王心蕊翻了个身,随口应了一句,才发现不对头了,吓得坐直身来:“什么送衣服的?”
“昨儿裁剪的衣服,一大早子衡院的丫鬟送来了。”春英也心有戚戚然,估计那些绣娘是通宵赶工做好的,大少爷真够急的。
王心蕊赶紧翻身坐起来,让春英赶紧梳洗梳头,慌乱了好一通,这才算是打扮妥当出去了。
四个小丫鬟送来的衣裳,除了王心蕊挑的两块素色料子做成的衣裙,还有一条桃红一条宝蓝色的。
她一愣,还是收下了,让春英打赏了四个丫鬟鼓鼓的荷包,看着她们一脸微笑地行礼答谢,施施然离开,很有种荣宠不惊的感觉,便觉得这些丫鬟跟平常的不太一样:“不是说大少爷的院子里不喜欢用丫鬟,这四个丫鬟从哪里来的?”
春英歪着头,也是不清楚:“要不,我今儿跟其他姐妹们打听打听?”
王心蕊点了点头,要在厉府里立足,一是要乖巧听话,二来却要消息灵通,要不然总是慢一拍,很多事就要应对不来。
瞧见她眼底的青影,春英很是心疼:“姑娘,天色还早,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
大少爷也是的,明知道韩先生午时后才上课,却一大早巴巴地送来衣裳,这不是扰人清梦吗?
“不用了,”王心蕊昨夜捧着游记,愣是三更才看完,心满意足地去睡觉,没想到这才两个时辰,就让易平洲的人给叫起来了:“对了,大少爷要的三篇大字,我放在桌上了,你待会拿去给凌大娘……”
她叹了口气,忽然一顿:“算了,收拾一下,待会跟着我亲自送去子衡院就好。”
谁知道易平洲的性子,会不会没见自己送去,又得不高兴了?
王心蕊挑了其中写得最好的三篇,让春英装在盒子里,慢吞吞往子衡院走去。
春英在背后叽叽喳喳的,好不愉快:“姑娘,那件桃红的和宝蓝的裙子真好看,不愧是一品衣的当家绣娘做的,手工一等一的好。以前的裙子,瞅着就灰扑扑的,再入不得了眼。”
说完,她盯着王心蕊今儿的青色衣裙,还是去年的裙子,不由蹙眉:“姑娘怎么不换上送来的新裙子?正好去大少爷那里,让他看看也好。让大少爷也知道,姑娘长得不差,只是不爱穿衣打扮罢了。”
王心蕊笑着摇头,瞪了她一眼:“看着不顺眼的人,穿什么戴什么也是看不顺眼的,何必折腾?”
易平洲嫌弃她,不管自己穿戴如何都会嫌弃,实在很不必浪费时间在打扮上的。